眨眼之間,他的手就被銬住,他掙脫不開,那小孩往前走,他就被牽著往前走,毫無反抗之地。
掙紮不能之後,柴達也漸漸冷靜下來,“敢問你是何人?”
“你這副樣子,倒還有了點一國之君的模樣。”
第五承德漫不經心的一彈鐐銬,“第五承德,你們一般叫我晉哀帝。”
柴達臉色一變。
他死後現在已經知道很多信息,首先,鬼神和地府是存在的,其次,那些史書和民間傳說可能並非杜撰。
去往地府路上的時候,他沉默良久,最終這個新人老鬼還是開口想和第五承德說說話。
“聖天子那些史書記錄,都是真的?”
第五承德眼皮子一抬,“嗯”了一聲,抬起下巴,傲氣道:“我大晉可從不篡改史書。”
改了大晉史書,還改了不少都是聖天子史書的柴達腦子也一嗡,完全都走不動了。
第五承德不慣著他,直接就扯著鐵鏈強拉這鬼回地府,他由於現在受了很大衝擊,就這麼被拉也沒有反應。
柴達這個反應,第五承德已經在很多帝王身上都看見了,從魏到他,那些帝王將相的反應都大差不大,他都看膩了。
柴達此刻自然是內心激蕩的。
他的大周距離晉,那都已經好幾百年了,中間還有魏、梁、應,縱使他看過史書,知道自己每年拿起劍祭祀的對象是誰,可也不代表他就相信這都是真的。
可現在,知道那些離自己遠遠的神話傳說和古書史料所記都是真實的,他怎麼能不激動。
他年輕時也曾豪情萬丈,愛打抱不平,想要並且真的做出了一番事業。學習時候,作為皇帝中的第一人,傳奇的聖天子本紀自然也是他必要學習的。
那樣一個官員、百姓甚至皇帝們都無限敬佩憧憬的存在,柴達自然也是敬佩過的。
他熟讀自己能找到的所有昭明年間的資料,從史書到私人著作,連公孫丞相的著書都讀過,可是越讀,他就越迷茫。
聖天子治下的大晉自然很好,百姓安分守己,官員各司其職,外族都乖乖臣服,一片和樂之氣,但這都是怎麼做到的?
因為他是天子,他的所有決定無人反駁,哪怕小宗少主上位,也大權在握,朝廷上下都是他的一言堂,燕地那些士族權貴,他說拔就能拔。
可哪怕柴達是手握兵權的開國皇帝,手裏有刀,拿那一些人開刀放血,但也無法做到能拿一大片地方的人祭天。
如果柴達自己不在皇城出去幾天,諫他的奏折都會堆成小山了,哪能像聖天子一樣,也一天天就在外麵也沒人篡權,百官求著他回來上朝,並且他自己幹什麼都能幹的對大晉有利。
越是自己治理國家不易,再看聖天子的曆史,就越是不爽,不明白怎麼會有皇帝能做的如此容易,國家上下就沒什麼要他操心的事。
然後自己每年還要跪他,給升格為天帝的他祭祀……時間一久,不爽之情就越發嚴重。
柴達做了皇帝也想做出一番事業,隻是他有打天下和安撫人心的本事,也有治理天下的本事,卻怎麼也做不成聖天子那樣的事,不能像他一樣受臣民愛戴,外族也需要費力打服。
最讓人難受的,是聖天子皇帝能做著自己去教書,退位去修道,教出來的齊王活了98,是道宗源頭,而柴達自己卻老了舊疾複發,一代雄主對身體健康無能為力,哪怕給天帝、壽星搞祭祀,也無法讓身體好受一二。
在病痛的折磨下,一代雄主也日漸陰鷙。
於是他把怒火四處發泄,罵兒子、貶臣子、改史書,什麼都不在乎了,隻顧自己高興。
然後,他現在發現,他罵過,詆毀過的人,真的是神仙,並且天上地下的神仙還都是他的人。
柴達人都要裂了。
但是裂之前,他也有話要問第五承德。
“聖天子如此身份,為何晉還會亡?”
第五承德轉頭,眼珠子定定看著他,慢慢微笑起來。
“等你的周什麼時候活過三百年了,再來問這個問題吧。”
我們五百年的晉含金量,豈能是你們這些一般朝代能懂的!
地府裏頭,我們第五家的人和大臣多得很,光是幾個昭明時代的判官和閻羅,就夠你喝一壺的了,慢慢受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