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CASE 11】命秤(2)(2 / 3)

他跟傾城大開殺戒,把這些好味道的農家小菜大開殺戒,直吃得肚皮滾圓才罷手。

他們吃飯時,程爸披著散發著煙草味的深藍外套,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抽著煙鬥,時不時朝他們這邊瞅一眼,程媽在廚房裏忙活,不小心摔破了一個碗。

吃飽喝足,眼皮就變沉了,人都有這個劣根性。

鍾小魁跟程明都打了個嗬欠。

“去裏頭休息一下吧。供銷會還有好幾個鍾頭呢。”程明見他一臉疲態,扭頭問程爸,“是吧,爸?”

“啊,對對,還早呢。”程爸回過神來,磕著煙杆,對鍾小魁說,“你到裏屋休息吧,等會兒供銷會開始的時候我來喊你。”

說完,他把外衣穿好,埋頭朝門外走。

程媽聞聲從廚房裏出來,問:“去哪兒?”

“他二叔那兒。等會兒就回。”程爸頭也不回地說。

程媽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程明幫母親收拾好桌子,貼心地對母親說:“我帶客人去裏屋,這些碗我等會兒來洗,你早點休息。”

程媽露出特別欣慰的笑容,摸摸兒子的臉,說知道了。

但,眼尖的鍾小魁在程媽轉過頭的瞬間,看到她臉上透出一種奇怪的悲哀之色。

程明帶鍾小魁往後院去,邊走邊提醒他等會兒到了供銷會現場,找個角落躲起來就好,等散會,隨便找個人跟著走就成了。

程媽在後頭,偷偷瞅著兩人的背影,用力抹了抹有點發紅的眼睛。

一把磨得雪亮的尖刀,橫放在廚房的灶台上。

4.

半邊村的村尾,最大的一間房舍裏,燈火通明,人影穿梭,仿佛根本不受深夜的影響,要熱鬧到天明似的。

房屋門口空空如也,隻有一塊白底紅漆,歪扭寫著“過秤處”外加一個直走箭頭的大紙牌子。牌子前,用石灰畫了一條明顯的分界線。

前方,一個瘦到幹癟的灰衣男人,腳跟不沾地,走路就像風在飄,徑直往石柱後的房舍而來。很快,又有人來了,滿頭銀發的老太太,牽了一個瞎眼小姑娘的手。然後,來的人越來越多,有的是單身,有的帶著一個到三四個不等的同伴。

沒有人踏過那分界線一步,全部先來後到排起了隊,分界線前轉眼擺起了一條長龍。

所有人都在等待。

房舍內,麵積頗寬敞,白牆黑地,沒有窗戶,隻潦草地擺了兩排供人休息的小板凳,然後便隻有正中間那張類似主席台一般的大木桌,一張做工精細,堪比皇帝寶座的木椅,氣勢逼人地置於桌後。

程爸站在屋角處,叼著他的煙鬥,跟身邊那個麵容與他相似,年紀略長的白發男人道:“他二叔,今年可是更熱鬧了。”

“唔。”白發男人點點頭,神情甚是嚴肅,低聲道,“這裏差不多了,你快回去做正事。”說著,他頓了頓,“明子把那人帶回來了?”

程爸點頭。

“好,好。”白發男人邊說,邊看向身後的牆角,一大塊用黑布遮住的矩形物體,他又像想到了什麼,問,“你媳婦沒什麼問題吧?去年她差點給我們惹紕漏!今年要是又來一次,我可不饒她!你別忘了,咱們全村人得是多不容易才活下來!”

程爸大口抽煙,保證道:“不會的,我看著她呢!”

他怎麼忘得了呢!

那一年的夏天特別熱,莊稼全蔫了,而且,大家都病了。

那個清晨,他把僅剩的半個麵餅掰成小塊,拌在碗裏最後的一點水裏,喂給兒子吃。隔壁老王從昨天到現在,大門都關著,一個人都沒出來。他剛才去敲過門,沒人應,四下看看,往天這個時候,村裏總是人來人往,可今天,整個半邊村像是沉在最深的睡眠裏。

他們一家三口也病了,老婆跟孩子越咳越厲害,還說身上一陣陣發癢,其實他自己也差不多,不停咳嗽,背心裏像有蟲爬過似的,癢得難受。

七天前的深夜,村裏人除了聾子,都聽到村尾傳來詭異的噪響,村民跑出來,看到一團白亮亮的橢圓物體,在空中拖出一條長長的雪光,風馳電掣地砸進了村尾那塊空地上,巨響之下,泥土高濺,地上被轟出了一個足以埋下幾十人的大深坑,一陣芳香透腦的氣味從一個裂成了幾瓣的銀色“鳥蛋”裏飄了出來,眨眼間整個半邊村都充斥起同樣的香味來。

幾個膽大的跳進坑裏,在“鳥蛋”的一部分上,發現了一個佛家常見的“卍”標記,黑色,十分醒目。

他們把這幾塊沉重的鐵抱了出來,村裏人還挺高興,這些鐵塊正好用來融掉鑄成別的工具,這麼大的鐵塊,得做出多少好東西!於是大家歡天喜地地回家,睡覺。

翌日,村裏人開始生病了,先是孩子,然後是大人,都是一樣的症狀,咳嗽,發癢,有的人手掌心還開始發黑,大夫來看過,說是熱毒,草草開了藥便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