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晴天不再理會孟婆,手裏的長劍一劃而下,鍾家的防禦結界終於無力地碎成兩半,撲麵而來的疾風裏不知暗藏了辛逅獨有的,怎樣的力量,竟將他們三人牢牢定在原地,不能進,不能退。
這就是冥界創造者的力量……如果他今後都被溫晴天驅使,那倒黴的,大概不僅僅是鍾家的人。
“鍾姓一出,萬事不成。”溫晴天高高在上地走到他們三人麵前,“很難受對不對?我跟我父親,我們所承受過的一切,比你們現在難過一百倍!”
永別了!他用口型說出這三個字。
劍尖,朝鍾晴的眉心,疾刺而去。
連天瞳的驚叫,鍾旭的怒吼,還有那離鍾晴的眉心隻有一厘米的劍,都被凝固了。
薑南海的手掌,端端拍在了溫晴天的心口上。
沒人看到薑南海是以怎樣的速度與方式,出現在現在這個位置的。
“刷”一聲響,溫晴天的身體朝後退去,雙腳在地上拖出了兩道深深的痕跡。
奇怪的咒語聲,從溫晴天的前後左右包圍而來。
剛剛隻剩半口氣的家事三人組,居然個個精神奕奕地跳出來,與孟婆一道,分坐於溫晴天的四方之位,口念咒語,將他圍於中間。
“你們……”溫晴天一愣,旋即眼露狠色,“孟婆!”
他伸手想抓住孟婆,誰知他手腳一動,空氣中便冒出火花,像碰到了一根隱形電線一般,痛得他大吼一聲。
“對不起呀,我其實沒打算過換主人。”孟婆睜開眼,嬉笑道。
壓製住鍾旭三人的力量消失了,情勢的突然逆轉,令他們麵麵相覷,顧不得身上的傷,抓住孟婆問:“你們在搞什麼?”
他們不理會,繼續閉眼念咒,不消片刻,鍾小魁的身體上,出現了兩個人的影子,一個是他自己,一個是溫晴天。
“爸媽!”半透明狀的鍾小魁終於恢複了正常意識,急急道,“你們別過來,讓他們四個來處理。剛才我什麼都聽到什麼都看到了,隻是我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
聽到兒子這樣一講,連天瞳總算鬆了口大氣,忍住眼淚,說不出話來。
“你還好吧?”林七七睜開眼,神色與平日大不一樣。
“不好!”鍾小魁怒了,“你們幾個到底是誰?林七七,我查過你的底,真正的林七七早就死了!”
“都這會兒了,也不瞞你了。”薑南海接過話頭,“我們就是辛逅手下的四魔將,原身就是他掛在心口的那四顆‘生死忘易’珠。他決定自我覆滅前,在無涯天的懸崖之上交給我們一個任務。”他看著目瞪口呆的溫晴天,笑笑,“主人的元神並非長生不滅,連女媧都不能毀掉。恰恰是女媧要留下他的元神,封在牛耳石中。主人臨走前叮囑我們,如果女媧毀了他的元神,我們也不要對此存有怨恨,但如果女媧留下他的元神,我們就要留意一件事。假如有一天,他的元神被別有用心的人放出,附身到人類身上,十八年後元神便會蘇醒,屆時,元神初醒時的前三日,附身之人會六親不認,見人殺人,三日之後,他的元神便會受製於這個人的意識操縱,有可能會被利用去幹一些更可怕的事。所以,不管是三天前還是三天後,對這世界都是一種災難。所以,他在我們四個身上注入了一股咒力,一旦他的元神被放進人身,我們立刻就會知道。他要我們立下重誓,若真有這樣一天,就用他放在我們身上的力量,合四人之力,便能徹底毀掉他的元神。但,他希望永遠沒有這一天。”他長長呼了口氣,說:“那之後,我們四個便在世間輾轉流浪,混在人群中,低調地生活下來。”
聽了薑南海的話,鍾小魁衝口而出:“你意思是,溫晴天把辛逅的元神放進我身體的那天,你們已經知道了?”
“是。”馬莉歐冷著一張臉,“從你出生的那天,我們就在你身邊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你們就打定主意,等我十八歲一到,辛逅醒來,就要履行誓言,讓我萬劫不複?”鍾小魁的腦子轉得飛快。
短暫的冷場之後,薑南海點頭,又道:“主人跟我們都忽略了一點。因為隻能等到元神醒來的那天才能動手,我們要時刻‘監視’你,所以等於跟你相處了十八年。我們躲在你跟你的家人發現不了的地方,看你從一個抱著奶瓶的娃娃,變成背著書包的孩子,再變成英俊少年。你在幼兒園第一次尿褲子,小學時第一次跟人打架,中學時第一次被人告白,我們都看見了。”薑南海的臉上泛出溫柔的顏色,歎口氣:“我們忽略的,就是我們也會有感情。主人的元神一旦被我們擊潰,那代表的是……”他停了停,“你也要隨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