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根之人,自是無源,無名之人,當屬無牽,如此無根無名,才能斷絕因果,體悟輪回,以證仙道,你懂了罷!”
秋心有些茫然地點點頭,隻聽見瞎眼老者繼續說道,“這十三名弟子我自幼收養,神醫穀潰散之後,有人做了道士,有人入了別家門派,有人與人爭鬥而死於非命,有人開了那穢褻肮髒之地,也隻有十三還陪在這裏!”
秋心猛然抬頭,酒杯就要送到嘴邊,失聲道,“神醫穀潰散,前輩說的是耀州的神醫穀麼?”
瞎眼老者點頭稱是,秋心再次追問,“前輩莫不是神醫穀上代神醫……”
秋心此語雖是猜測惘問之語,可是話音落罷,隻見瞎眼老者臉上神情悵然,不反駁,不出言,默認了此事。
而在這屋中另一人聽來,卻猶如發現了絕大的秘密,回想起望墟城中發生的種種,他身有淬骨靈丹,現在想來才在情理之中。
“因果一事,千絲萬縷,老頭子雙眼已逝多年,時至今日,才參得一分半點,說是傳道授業,也不過徒有虛名。
你師承隱宗,又具五行,也可算作奇人一個,可是如今也為因果所累,連那小小的三元陣也走不出去,還妄圖進入仙府作甚?”
平淡的話語終於將二人的談話引入了正題,瞎眼老者既將七弟子趕出師門,自然是絕不會認,以他的身份,竟要在酒樓之中出言喝止,其目的並不僅僅是不讓錦衣人使用自家陣法,而是單純的為了阻止他,以保下秋心。
頗費心思又將自己帶到此處,竟然也是要談論仙府之事,秋心無法從瞎眼老者混沌的眼眸中得到答案,隻能依言說道。
“晚輩承蒙前輩賜丹之情,挽救之意,現時來耀州,並非貪圖仙府,而是心有所牽,隻希望了卻於此,至於求仙問道,不過累心之舉罷了!”
“說得好,世人若真如你這般明悟,神醫穀外也不會平添了這些屍體,隻不過說來說去,這仙府,你終究是要進的,隻是不能活著出來罷了!”
老者的話語不再沉悶,好想突然年輕了起來,聲音爽朗了不少,秋心聽聞此言神情一變,拱手言道,“還請前輩賜教!”
這時的瞎眼老者,好似突然變了一個人,周身頗具氣勢,秋心很明顯地感覺到,雖無真氣流露,但是屋中原本緩緩流動的空氣就這樣靜止下來,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幾分。
“老夫收十三弟子,之所以選擇無名無根之人,乃授輪回之術,而你,正是無名無根之人,若褪去因果,必證大道!”
瞎眼老者所說不錯,直到現在,自己的出生,由來已無從考求,算得上無名無根之人,隻不過老者所說,自己定然做不到。
“請前輩明言!”
“三元大陣你也見到了,但是陣中有五人,為何隻有你一人受傷,而其他四人皆是昏死過去,而毫發無損?”
瞎眼老者正視著秋心,好像能夠看透秋心心中所想,而在秋心心中,也對此疑惑非常,在火陣與劍陣來臨之時,自己努力護著身後幾人,若是毫發無損自然說得過去。
但是黃泉之陣到了最後,自己已經自顧無暇,根本沒有看到他們幾人,就連他們如何昏迷的都不知曉。
此時瞎眼老者點破,讓秋心來了興趣,他對著老者輕輕點頭,為他斟滿了酒。
“隻因為他們四人涉事未深,雖有因果加身,卻未曾深中,比不得你心中執念,三元虛幻之陣根本造不成實質的傷害。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兩個女娃修習了隱宗的探心望心窺心三術,心思澄澈,更是不在話下,所以……”
秋心緊皺的眉宇忽然展開,言道,“所以晚輩在陣中所見的四人,皆是虛幻,而且那三陣,根本就是虛幻之物,但是……”
瞎眼老者看出了秋心心中疑惑,接著說道,“但是那火陣為何會灼燒你的衣物,劍陣會砍下你的須發,黃泉會淹沒你的身軀,一切來得真實無比,隻因為……這才是輪回之術的可怕之處!”
瞎眼老者話音落罷,屋內的場景恍然改變,火紅通透,一切都開始燃燒,灼熱的感覺讓人幾欲逃離,而兩人身處其中,卻是平靜無比。
秋心心中這才明白,其實錦衣人所利用的,就是自己心中之魔,魔種越深,三元大陣威力便越大,如此看來,瞎眼老者此舉,恐怕還是為了輪回之事。
而此事,恐怕也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事情,褪去因果,換言之,就是解除心魔,也正是自己來此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