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輕咳一聲,那些由於神木之息而暫時補充的微弱生命力快要消散殆盡,“如今這世上幻月一派,便是劍宗遺留!
荒帝弑師之後殺伐之氣更不可擋,但凡有人稍感忤逆他的意思,便會被剝皮抽筋,他們費勁心思請回的皇帝,卻沒有想到是一尊殺神!
荒帝的性情大變,當時餘人皆是認為兩名妃子之死引發的天怒,隨著時間的流逝,會逐漸消散。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真正的劫難,才剛剛開始,荒帝下令在中原之地建了一座巨大的墳墓,開始殘殺天下習武之人,除卻幻月派,無一幸免!
墳墓之中怨氣衝天,白骨森森,化成天下一處無人敢踏足的絕地,而讓人提之心膽俱裂的荒帝,也在屠盡最後一名武者的時候,離開了梓州,來到了這慘絕人寰的墳塚之中。
他惶而大哭,惶而大笑,而在那個時候,竟然出現了一人,竟不懼荒帝,二者在這墳塚之中,大戰三天三夜,當真是天昏地暗。
當年荒帝一身劍術無人可及,這突然出現之人,劍法與其不相上下,更讓人心驚的是,他的容貌,也與荒帝一般無二!!
秋心聞此,瞳孔猛然一縮,驚訝言道,“荒帝性情大變,鍾於殺戮之道,不是因為他人所擾,而是因為那神劍訣!”
祭司眼中偶現一道明光,有些讚許地看著秋心,“能夠創下那等劍法之人,心誌之堅,怎會由他人所改,隻不過那神劍訣終究是走了偏激的老路子,後五年沒有二妃互相映證,荒帝鬱結其中,已然導致神劍訣帶上了致命的缺點。
不過也正是這種改變,使得神劍訣之威,無人可纓其鋒芒,也是那個時候,荒帝慢慢發現自己心魔已生。
爆發之時,正是聽聞二妃身死的刹那,造下如此殺孽,本已無可挽回,但是荒帝何等人物,麵對著心魔,苦思冥想,終於找到辦法!”
秋心隱隱感覺到不對,言道,“難道荒帝下了大決心,這墳塚一方麵是心魔所誘,另一方麵也是荒帝將計就計?”
“不錯,荒帝當時已經察覺到心魔的可怕,在那墳塚之中,心魔吸收怨念而化於實物,才是荒帝真正的目的!”
秋心心中暗道一句,這荒帝能創下神劍訣這等絕世功法,已是萬古垂青,這屠盡千萬人隻為引出心中之魔,膽敢如此冒險,方為一世梟雄!
“但是,事情總有出乎意料的時候,那時的心魔,已經強大到可以與他比肩的程度,而且身不死,魂不滅,荒帝拚盡全力,殺他百次,百次皆是活了過來!
荒帝此刻方知無力回天,而且自身罪孽深重,那由武入道而清晰可見的仙路,也逐漸遠去。
但是他已無心留戀於世,縱死無憾,可麵對著無盡的屍骨,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這心魔存留於世!
散去胸中仙氣,荒帝有大毅力,大才能,將心魔硬生生封印在了墳塚之地,取靈水之息斷其出路,取璨金之息封其雙眼,取火金之息燃其魂,取神木之息扼其死亡之氣,取陽土之息掩天下耳目!
但是他終究殺不了這心魔,因為他心中對於那兩名妃子的歉疚,他已不想忘卻,於此後多年,荒帝消失在了這世上!
直到有一天電閃雷鳴,在那極西的青桑靈山之上,其雙腿跪蒼天,淚斷夔霰二州,山河崩塌,三絕沙漠由西至東蔓延,荒帝慘然一笑,身化參天尾鬆。
此後青桑靈山終年飄雪而不化,尾鬆自始至終麵朝東南之處,那延綿百裏的錦繡山河,盈波山脈!
此語聽在秋心耳中若驚雷,青桑靈山自己幼年居住,竟是荒帝仙逝的所在,如此說來,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祭司此刻又說道,“荒帝一生風采絕巔,如此溘然而逝,著實教人惋惜,但是直到那時,封印在墳塚之中的心魔,並未隨他一同死去,就像是對吟月吟瀧兩名妃子的執念,永存於世。
隨著時間的侵蝕,荒帝當年倉促所建的封印,終會散去,而那真正的,不帶意思情感的心魔,終會臨世!
果不其然,數百年後的一天,在這耀州大地之上,出現了一個門派,他們救死扶傷,行醫濟世,號稱,神醫穀!”
秋心從懷中拿出那被鮮血浸染過暗淡圖紙,張開之後,指著那兩個被人刻意抹去的字,平聲說道,“這耀州仙府,根本不是什麼仙府,而是墓穴,荒帝封印心魔的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