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57年10月
時為東晉孝宗司馬聃升平元年。
而與東晉對峙的前秦,在位的則是那位後來統一了中國北部但卻被謝安敗於淝水的大名鼎鼎的符堅。
這是中國曆史上最為混亂的一段時期。此期間,漢族的東晉政權全線南縮,偏安江南。而在黃河流域各少數民族的政權則是互相混戰使北方長期陷於分裂狀態。
這一年,東晉孝宗司馬聃十五歲,而前秦世祖宣昭皇帝符堅也才二十歲。
這一年,在中國政區圖的西北方,前秦的西麵,吐穀渾的北麵,有一個叫做鄯善的小國家。這,便是千年之後被人們稱做樓蘭的西域小國。而這段時期,也是鄯善這個小國家出現在中國政區圖上的最後一段時間。幾十年過後,中華大地的版圖上,便再也沒有出現鄯善或者是樓蘭。短短幾十年之後,樓蘭,便從曆史上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也沒有留下任何曆史記載。隻是留下了一座蒼涼的古城隨著歲月慢慢的湮沒在了大漠的黃沙之下。而那城中的人民,卻不知消失在了何方。
在這段交織著中國人民血與淚的曆史裏,戰爭,才是人類的主題。前方的將士們在沙場上浴血奮戰,而後方的帝王卻在宮廷中奢華糜爛。天下文人騷客,或如寄身田園,獨善其身的陶淵明,或如醉死夢生,整天爛醉如泥的阮籍、嵇康。又有誰,會去注意那個西域小國中的人民,到底是消失在了曆史的哪個角落裏呢?
江南的十月,已是秋高氣爽,草長鳶飛。而偏安於戰爭狹縫裏的東晉都城建康,也依然是一副歌舞升平的繁華景象。但是,在那蒼茫的塞外,夏日的驕陽卻依然沒有褪去它的餘威,幹燥而煩悶的空氣裏,傳來的是一股遠古般寂寞與荒涼的味道。
而堅強的樓蘭人民,也依然和樓蘭古城一起屹立在大漠的風沙之下,度過他們在曆史上的這最後一段時光。
這,是一個被曆史所遺忘的角落;這,也是一段被時間所遺忘的曆史。
烈日烤著大地,大風卷著黃沙,一個清澈的湖泊靜靜的躺在這蒼茫的塞外。湖泊的周圍,一片片的是象像海中礁石一樣的土堆群。四周的地表溝壑縱橫,起伏不平。然而在這略顯荒脊的大地上,卻又零星的生長著一些葭葦、檉柳和白草。它們,似乎為這寂寞而荒涼的大地平添了幾分生氣。
這個湖泊,就是樓蘭人的生命之源——羅布泊。
多少年來,正是它那滋潤的清流在這蒼茫的塞外造就了一片奇跡般的綠洲。也正是因為它,原本是遊牧民族的樓蘭人才在這片大地上建立了繁華的城市文明。
但是,隨著多少年來樓蘭王國的的繁華與興盛,羅布泊卻在慢慢的變小,變淺,甚至有消失的傾向。
羅布泊的水來自塔裏木河,近年來,隨著羅布泊的縮小,樓蘭人也意識到,羅布泊這令人不安的變化是來自於塔裏木河的改道。
而至於塔裏木河為什麼會改道,羅布泊為什麼會在最後慢慢消失,不僅現在的樓蘭人不清楚,就連一千多年後的現代學者們,也沒有完全統一的答案。後世的學者們有的說是因為塔裏木河攜帶大量泥沙,使羅布泊淤塞,湖底抬高,所以塔裏木河隻好改道他行;有的說是由於塔裏木河在土質鬆軟的穀地流淌,會自行改道;也還有人認為,羅布泊的遷移是地質構造和運動表現不均衡的結果。
無論羅布泊是因何種原因而慢慢的變淺,以至於後來甚至完全消失,但總之,這對樓蘭人來說,是大自然給他們開的一個殘酷的玩笑。
雖然,樓蘭人也曾想過用人力來挖掘塔裏木河,讓它重新歸於正道。但是,對於現在這加上老幼都尚不足四百的樓蘭人來說,這也緊緊隻能是一個不能付諸行動的想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