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好人。
我試圖擦幹因為手法不夠到位，而濺一臉的血跡，最後輕歎著放棄。
血跡幹巴巴的，已經在皮膚表麵凝固了，有點癢。
“真…真是感謝您，謝謝您，謝謝大人！”女人穿著粗布短衫，紅褐色的長發因為很久沒有梳洗，被胡亂擰成一團紮起。
她長的很漂亮，我是說，即使大家都在逃荒，隻有她看起來雖然狼狽，但依舊美麗。
“你應該感謝黑夜。”我輕笑著，毫不在意的從捆綁的腰腹抽出一塊布，擦去手上的血液。
如果不是夜晚人少，我還真不會出手救她。
我討厭麻煩。
我也討厭當救世主。
“您，您要去哪裏？”美麗的女人有個好聽的名字，伊蓮佩吉。
她看起來像是南方貴族血統，紅褐色的頭發卻有些不太正宗，我記得那個人有著一頭張揚的紅豔的長發。
“別跟過來。”我收斂笑意，冷漠的警告身後瑟縮著肩膀，想要跟上來的女人。
她藍色的眼眸蓄滿了淚水，從見麵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哭，微弱的可憐的。
“求您了大人，讓我跟著您吧。”她跪在地上，彎下腰，虔誠的將額頭貼在地麵上。
回應她的是已經消失在眼前的人影。
“嘶嘶嘶～你變了～嘶～”
“以前的你會帶她走的，說不定還會成為好朋友嘶～”
黑色的小蛇從我的脖頸冒了出來，冰冷的觸感和吐息讓我皺眉。
“聒噪。”我垂著眼眸，將那個女人拋之腦後。
不過是他們逃荒的路線與我交叉了一段，救下她已經算是善心大發了。
“繼續往東走就是庫爾圖瓦了嘶～”蛇信殷紅，聲音裏是扭曲的不懷好意。
庫爾圖瓦，東西境界的逼仄小城。
我想起來了，我死在那裏。
修長白皙的手指驀地攥緊了探著腦袋的蛇，用了巧勁將它丟了出去。
“不要試圖踩雷啊，彌耶薩。”我擦去眼角因為疼痛湧出來的眼淚，收緊了下顎忍受身體刺骨的詛咒。
靠著河邊的樹木閉目養神，神識注意到那隻蛇從水中蜿蜒前進著，爬向我的腿邊。
“別弄濕我的衣服。”我閉著眼睛警告著。
肉眼可見的小蛇焉了下去，蜷縮著身子睡在草地上。
我很久沒有做過夢了，也許是今天殺了人，也許是彌耶薩提起了以前的事。
我竟然夢到了很久以前，我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還是聖女，新奇的世界觀和人設讓我整個人都處於興奮狀態。
我對一切事物都充滿好奇，我對一切人類都充滿憐愛。
我把自己放在救世主的位置，所以我承受的一切苦難都源於自身。
不，是他們騙了我。
他們，騙了我。牙齒緊緊的咬在一起，直到牙齦出血舌尖嚐到腥甜。
“我需要信仰，承載於你身上的信仰。”黑暗中有人對我伸出了手，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想要吞噬光明神的野心。
“好。”我因為詛咒疼的身體發抖，但還是堅定的，將手放在他的手心。
我需要活下去。
我必須活下去。
“莉莉。”有人蹲在我的身前，輕手輕腳的湊近，撫摸上我的臉頰。
“…”沒有開口，甚至沒有回憶，在分清是誰的聲音後，手中的匕首堅定又狠厲的插進他的胸膛。
“去死吧。”我平靜的睜開眼睛。
天邊已是朝霞。
下一次，手中的武器插進的會是罪人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