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逐漸變得輕盈。
溫暖的像是柳枝在初春的微風裏輕輕搖曳。
浸泡在水中的身體逐漸有了溫度，我動了動略微僵硬的手指，接著是眨眼，然後聽到了心跳聲。
“咳咳咳咳！！！”鼻腔進入的水帶著難以言明的古怪味道，混合著人類的血液，讓人作嘔。
我坐了起來，顫巍巍的扶著水槽背對著外部，將光裸的腳踩在地上。
死去男人手裏的華貴外袍正散落在腳下，我瑟縮了一下，感覺到冷意。
彎下腰撿起，慢吞吞的穿戴在身上。
僵硬。
帶著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個軀體…是泥塑吧。
和這個世界的神造世人不同，我之前的世界的神話故事裏，人類是女媧用泥捏出來的。
突然有些恍惚。
我打量著四周，最後將視線放在眼前的屍體上。
他看上去應該17或者18歲…騎士團見習騎士的裝束，銀色的坎肩，藍色的領口。
灰藍色的頭發和那雙開始擴散的瞳孔一般，死氣沉沉。
這是一個稚嫩的孩子。
我皺眉，回想剛剛另一個人的樣貌，那個人在殺死這個少年後…是在出神的看著我的臉吧？
那個人有點眼熟，當然騎士團的人除了那幾位強大漂亮的，我還真記不得幾個。
夜裏的風微涼，吹開長衫露出白皙纖細的小腿，腳踝過於消瘦看上去漂亮的像是藝術品。
我攏緊胸口的衣服，接著伸手摸向少年的後腦勺。
屏息凝神。
莊嚴肅穆。
垂下的眼眸微微帶著亮光，我的呼吸都急促了。
身體裏沒有神力，那在這個世界我和普通人一樣…我，普通人嗎？
不，我當然知道自己本來就是普通人…我隻是，習慣了擁有力量。
手指顫抖著收回，放在身側。
是枯木被踩斷的嘎吱聲。
“是誰？”我警惕的扭頭望去，漆黑的夜晚裏，看不清那邊的情況。
如果我還有神力的話，別說可以夜視，甚至可以幻化光明的懸月照亮此處的黑暗。
下意識想念咒語，卻立馬停了下來。
沒有神力。
是普通人。
一團黑色的影子緩緩靠近，他手中提著暖色的燈具。
更近了。
是個孩子？我驚訝的看著一身血跡的他，一時間不知道要有什麼反應。
好小。
四歲？五歲？
可是為何他會這麼安靜，明明一身鮮血，卻沒有驚恐之色。
他是這裏的居民嗎？
是了，這裏…聖女的命令……血洗。
這個孩子，幸運的活下來了嗎？
“司禮…大人？”他的聲音輕輕的，微弱的像是要被風吹散在冰冷的夜裏。
他長得可愛精致，身上的衣服看起來格外與眾不同…也或許，並不是紅色，是被血液浸泡太久。
幼童逐漸靠近，自然也看見了趴在水槽邊死不瞑目的見習騎士。
可他的表情冷淡，像是看物件一般，藍色的眼眸冰涼深邃宛如深海。
詭異的孩子。
我戒備的後退了半步，卻被近在咫尺的孩子牽住了手掌。
他幾乎是虔誠的仰望著我，聲音裏滿是依賴。
“司禮大人。”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我的手放在他的頭頂。
“請您引領我…請您帶著我向那些卑鄙之人，降下詛咒與災難。”
一字一頓，其中情緒宛如惡鬼的怨念。
我垂眸看著他，或許是夜色朦朧，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無數靈魂。
垂著的黑色的眼眸染上憐憫，像是純潔的神明因為慈悲滿是憐惜。
手掌下的觸感毛茸茸的，像是撫摸著幼鳥，生命力帶給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