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是小艾躺在下麵,男人進入得很小心,像是在欣賞一件瓷器。小艾還是感覺到了疼,非常疼,她咬住了男人的嘴唇。接著,她爬到了男人身上。完事後,男人看著床單上的一抹紅色發呆。小艾親了親男人的臉說,真好。男人說,小艾,你—小艾用乳房堵住了男人的嘴巴。
小艾沒有留男人過夜,她堅決要男人回去。送男人回來的路上,小艾在芒果樹上刻了一道更深的橫線。小艾隨身帶著刀子,很少使用,她不太愛吃水果。那把刀子鋒利,有冷靜的白光,小艾手腕的細線也是這把刀子留下的。刀子是兩年前的男人送給她的,普通的水果刀,有木質的柄。當時,男人一邊幫她削蘋果,一邊說,小艾,如果哪天我變心了,你就用它殺了我。小艾記得當時她還笑了起來說,這麼小的刀,殺不死人的。男人拿刀指了指心口說,這裏,可以的。男人後來走了,小艾找不到他,她自己使用了一次,效果並不好。芒果樹上已經有三根橫線,一根比一根深。如果你往前走一點,會發現在前麵也有一棵芒果樹,上麵也有橫著的刻痕。
再次躺在床上,小艾把自己埋在被子裏,大聲哭了起來,她的聲音那麼大,以至她的門都被人敲響了。隔壁鄰居大嫂用力地敲著門,一邊大聲叫著:“小艾,小艾,你怎麼了?小艾,小艾!”大概過了兩三分鍾吧,小艾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鄰居大嫂說,小艾,你怎麼了?你別嚇唬我!小艾擦了擦眼淚說,我沒事,真的沒事。
早上醒後,小艾拿起手機看了看,有五個未接電話,都是男人打來的。上班經過前台時,服務生叫住小艾說,小艾,等等,有人給你送花。說完,從前台邊上拿起一束花,九朵,玫瑰。小艾不用想就知道是誰送的。小艾沒有伸手接花,她對服務生說,對不起,我對花粉過敏,見不得花。服務生說,那怎麼辦?小艾說,就當送給你了。走進化妝間,剛坐下沒幾分鍾,小梅走過來,臉色有些嚴肅。她說,小艾,你怎麼了?小艾看了看鏡子,有一對黑眼圈,別的還好。沒怎麼呀,挺好的。小梅說,剛才張一鳴給我打過電話了。小艾“哦”了一聲。小梅說,小艾,這樣不好,你知道的,張一鳴是我們客人。小艾說,我知道,我沒幹什麼。小梅說,你還說沒什麼?人家都給你送花來了。小艾轉過臉說,他自己喜歡,我有什麼辦法。小梅說,小艾,我覺得不合適。小艾看了小梅一眼說,隨便吧。
等小梅走開,小艾給張一鳴發了個短信,你想幹嗎?短信剛發過去,小艾的手機就響了。張一鳴在電話裏焦急地說,小艾,你聽我說。小艾說,你想說什麼呀?張一鳴說,小艾,我覺得挺不好的,一下子說不清楚,我下班來接你。小艾說,不用了。張一鳴說,小艾,你別這樣。小艾說,你有沒有別的事?沒別的事我要上班了。張一鳴說,我等你下班。沒等張一鳴把話說完,小艾把電話掛了,然後,關機。
下午下班時,小艾被張一鳴堵在了影樓門口。張一鳴幾乎是把小艾挾持上了車。張一鳴眼裏充滿了血絲,他幾乎是低吼著對小艾說,小艾,你想幹嗎?小艾看著那張因為憤怒而漲紅的臉說,我沒幹嗎。張一鳴說,那你是什麼意思?小艾沒說話。張一鳴突然一把抓住小艾的手說,小艾,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歡你了。張一鳴嚴肅的表情讓小艾笑了起來,她的聲音那麼大,像是聽到了一個最誇張的笑話。笑完了,搖了搖頭說,你別編故事了,我又不是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張一鳴說,那要怎樣你才相信?小艾甩開張一鳴的手說,你怎麼說我都不相信,你好好開車,我怕死!
過程都是相似的,幾乎沒什麼意思。小艾很快投降了,麵對這樣一個男人,她能做點什麼呢?似乎什麼都不能。她喜歡他,從一開始就是,至少一點都不討厭,不然她就不會向他要電話號碼。其實從要電話號碼那一瞬間,如果提前一點,從決定跟他一起出外景那一刻起,小艾心裏是期待著有點什麼可以發生的。現在,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而且來得比她想象的更加猛烈。她沒想到這個男人真的會愛上她。和他上床,是小艾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她本來以為她隻是想和他一起吃個飯,告訴他有那樣一個故事,故事的主角像他,就已經足夠了。就像一個怨婦,真正想要的並不是出軌,隻是需要一個人傾聽,遺憾的是人總是不受理智控製,傾聽幾乎成了上床的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