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並沒有發現和尚那臉上的表情變化,把那塊玉放在小和尚手中的一個托盤上:“此塊玉,請長老笑納。”(也許行賄,就是從這時開始的)
廣劉和尚故作沉吟,拈著胡子尖說道:“據老朽觀看,足下不是皇家胄,也定是仕族富家的公子,不知公子為何想要脫離凡俗,剃度修行啊?”
“這,”殷真一時答不上來,猶豫了好一陣子才說:“長老真是慧眼,在下因看破紅塵,不想在凡夫俗子中爾虞我詐,你爭我搶,因此想在深山古刹中隱名埋姓,以懺悔前生的罪孽。”
“嗯,好,好。”廣濟和尚連連戰法頭。“有道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哪。”
老者從薄團上站了起來,手撚著佛珠來到殷真的麵前,說道:“老朽咋晚忽得一夢,夢見寺中突然升起一輪紅日,光芒四射,籠罩嵩山。今晨老朽又算了一卦,知道定是有貴人來鄙寺,莫非應在施主身上?”
和尚又死盯住來人的臉,想從這臉上看出什麼來。殷真不由得一震,但又極快地平靜下來:“長老此話在下實在承受不了,我雖名門出身,但因命蹇時乖,點兒背極了,已敗落成一價寒士了,何談什麼貴人,長老取笑了。”
廣濟和尚來到院落裏,觀瞧著院內的一株古鬆,說道:“既然如此,鄙寺現在不收剃度和尚,恐難留下施主了!”
“長老,在下是不遠千裏來到少林寺的呀,虔心拜佛,若是不收留,恐怕違反佛的宗旨吧?”
男子聽了廣濟的話,大為反感,赫然立起身子,向和尚走近一步,眼睛裏是陰光閃閃。廣濟和尚轉過身來,心中已經明白了大半,微微一笑地說道:“竟然如此,那好吧,我留下施主了,不過,得需帶發修行,不知意下如何啊?”
“多謝了,長老。”
殷真低著頭合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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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若以正念索,緊拴心狂象,怖畏盡消除,福善悉獲至。
話說殷真在少林寺裏安頓下來後,廣濟和尚隻讓他幹些抄抄寫寫和整理經書的活兒。開始,他還能夠安下心來,但是時間一長了,便煩燥了起來。他本意可不是來作文書繕寫的,而是想學一些少林功夫,將來好有所大為。長此下去,能學到什麼東西?殷真是不甘寂寞的人,這天,他走出陰暗的高深的廟堂,朝寺後走去……
這一走不要緊,忽然他聽到院外有“哈哈哈”的聲音,便推開虛掩著的門朝外看去——隻見一大群和尚正在山坡平坦之處練功夫哪。喊聲和跺腳聲震蕩得是山動地搖,非常有氣勢。他呆呆地扶著門框看了老半天,臉色更加陰鬱,低下頭去,良久又仰天長歎了一聲。
這時他的身後忽然有人說話了:“圓塵,為什麼長歎不語啊?”
把他嚇了一大跳。急回頭一看,原來是廣濟和尚。他忙低頭合掌,向長老致意。自從殷真出家後,廣濟就給他起了個法名叫“圓塵”,意思是同凡塵絕緣。廣濟日日觀察殷真,以便揣度出這位隱名埋姓的貴公子到底是誰。
廣濟又問殷真道:“圓塵,為何在此長歎啊?”
殷真垂手說道:“長老,我來寺內已經多日了,可是到如今,也隻是幹些抄抄寫寫的活兒,未有學到一技之長,若要是下山謀生,豈不是如同凡夫俗子嗎?”
廣劉和尚大笑說道:“如此說來,這是我的不是了?想不到圓塵俗念未斷,咳,仙根難成啊!他拈著胡須,點了點頭又說道:“看來你是不想習文想習武呀,好,好,好,圓通?”
正在練武的和尚當中,立即閃出一個又高又大的和尚來。他剛才正在練一套伏虎拳,臉上還掛著晶亮的汗珠:“師傅,是您在叫我?”
他雙手一抱拳說。
廣濟走近大和尚說道:“圓通啊,這位是你的師弟,叫圓塵。他想學點少林寺的功夫,你可以傳授他幾手。”
圓通沒有正眼看殷真,嘴角還扯了扯,本想說些什麼,可是一時又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他隻是衝自己的師傅點了點頭,顯得非常勉強。一會兒,他轉向殷真,把手一伸說道:“那麼請吧!”但是他卻在心裏說話:小子,我真的是不想搭理你呀!
殷真聽說讓他學武功,不由得一時喜從心來,忙隨著圓通快步地走上了山坡練功場裏。圓通並沒有什麼興趣,隻是敷衍師傅命而已。他慢慢地走到場中,把雙手抱在胸前,眯縫著眼睛說道:“你從前學過武術嗎?”
殷真搖了搖腦袋,圓通皺著眉說道:“那怎麼行呢?半路出家是練不好的,而且容易練壞了身體。”
說著話,圓通就來了一個旱地撥蔥——風聲響過後,他又在空中來了一個擺蓮腿,衝著一旁呆看的殷真說道:“你練得了嗎?”
還沒等殷真回答哪,圓通又來了一個原地騰空而起,並在空中轉了一圈兒,旋轉的時候,又打了一個響亮的飛腳:“你,練得了嗎?”
一旁的殷真都看得呆了。他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會有這麼高層的武功。圓通瞧也不瞧一旁的殷真,隻是說道:“圓塵,你是不是也會點什麼,練一手,讓我也看看?”
殷真感到非常地難堪,隻是陰著臉對圓通說道:“我,我什麼也不會的。”
圓通就說:“哪,那還想學什麼少林寺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