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熊海要練劍!
他要像個人一樣活著,既然不能被他人主宰生死,那就去主宰他人的生死吧!
這是逍遙子告訴他的。
熊海張開雙腿,生根在了巨石上,望著太陽升起的地方,不停的練劍······練劍······
日上三竿。
烈日滾滾,午後的空氣中燥熱難耐,熊海在巨石上看起來從未移動過。
熊海還在拔劍,揮劍,歸劍,隻不過刺的方向早已變成了頭頂。
追隨著太陽的足跡,熊海不停地練劍,每一個方位都揮出了不知道多少劍,腦海中不停的默數。
“一千八百九十七"
“一千九百二十五”
“兩千零二十一”
烈日西下,在熊海不知疲倦練劍拔劍歸鞘聲中,時間緩緩流逝。
不知何時,烈陽變的通紅通紅,不在那麼刺目。
熊海眼眸也慢慢出現了呆滯。
他現在隻能憑借心中的一口氣,腦海中不停的默數來支撐下去了。
身體開始發顫,手臂麻木的快沒有知覺,腳肚子都開始發軟,站都快站不穩了。
可熊海還是站穩了。
還是用灌了鉛一樣的手臂,拔出了劍,瞪著幹枯的眼睛,晃悠悠地刺向了夕陽。
又是一個晚霞。
把天穹中的雲朵染的徇麗多彩,煞是好看。
不知名的鳥兒,穿破雲層,咕咕叫著,山坡上的少年好像能被一陣風給吹倒。
遠方的紅撲撲的雲崖上,搭上了一根七彩的虹橋,熊海手中的劍也仿佛染上了七彩,像是一把神劍,揮灑刺破天地。
熊海卻呆滯地拔出了劍,一個心隻想把太陽給刺下來。
熊海在廢寢忘食從不間斷時刻不停甚至夜以繼日的練劍。
眼睛被烈日照射的不能視物,紅腫的像一個水蜜桃,逍遙子扔給他一個瓶子。
是瓶藥水。
火辣辣的眼睛抹上藥水,一陣冰涼,可等上幾刻鍾,熊海就瞪著大眼睛,看著模糊的太陽,繼續練劍。
手臂麻木的再也舉不起來,腫脹了足足一大半,逍遙子扔給他一個瓶子。
是瓶藥膏。
熊海懷疑砍傷一劍都不會有感覺的手臂,抹上藥膏,火辣辣的痛,痛的熊海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夜才睡著,醒來就發現手臂能行動了。
熊海在烈日下曬的汗流夾背,有一天卻什麼都流不出來了,直接暈倒在石塊上,逍遙子扔給他一個瓶子。
是瓶藥丸。
含著藥丸,熊海喉嚨胸膛痛時刻刺痛,精神卻異常興奮,不過幾天後時常汗水都把布鞋浸透的少年,就算在太陽下站上一天,也不會流汗了。
春雨戚戚,熊海在練劍。
夏雷滾滾,熊海在練劍。
秋風習習,熊海在練劍。
冬雪飄飄,熊海在練劍。
狂風暴雨中,熊海在練劍。
熊海手上已經長了繭子,有力的右手已經懂得如何握劍,中指按住劍身,四指隨意張開,劍在他手中已經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磅礴大雨,狂風吹亂他的布衣和長發,更有驚鴻天雷不時響徹山穀,熊海卻沒有絲毫動容。
熊海平靜的抽出劍,一聲輕吟,一道白光,斬落雨水,紛紛從劍身一分為二,少年已經劍指長空。
可長空之上卻並沒有太陽。
烏雲壓城,天昏地暗,可少年卻堅定地揮起了劍,指向遠方,因為長年的練劍,就算沒有太陽,熊海卻依然知道,太陽就在那裏。
熊海曾問過逍遙子。
“師傅,沒有了太陽我該刺向哪裏?”
逍遙子出奇的認真回答了他。
“刺向有太陽的地方”
“可卻實看不到太陽啊”
“你心中不是一直知道太陽在哪嗎?”
······
“師傅,我怎麼看到了好幾個太陽?”
“你眼花了,隻有一個太陽!"
······
“師傅,太陽還沒升起怎麼辦?”
“太陽沒升起的時候,你在幹嘛?”
“在······等?”
“等!”
······
“師傅,太陽落下去了怎麼辦?”
“你問題太多了!”逍遙子扭著熊海的耳朵,大聲喝道。
“一劍刺過去就夠了!”
······
大雪紛飛中,熊海在練劍。
每天一成不變,從早到晚,熊海精悍的身軀像是巨石上凸起的一塊石頭,不會一絲顫抖。
穩定的拔劍,穩定的收劍,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拖遝。。
熊海一雙大大的眼睛,現在已經習慣的眯起來,因為這樣才能更好的看清楚太陽。
逍遙子已經在茅屋中斯文的小飲,夾著小菜,唱著小曲。
沒有絲毫曾今令人聞風喪膽的“暗河”第一殺手的模樣。
熊海拿起了一塊幹淨的錦布,仔細地擦拭幹淨桌子,才輕輕地把劍放了上去。
然後才抖去了衣上的雪花,坐了下來。
半夜,雪停了。
白銀素裹,蒼茫一片。
熊海拿著錦布坐在山崖上,慢慢地擦著劍。
“睡不著?”
逍遙子拿著瓶酒,不知何時站在了熊海身後。
“想起了小時候"
“哦?”
“小時候,記得我還不是奴隸,不過都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久到我都快記不清了,那時阿爹總逼著我跟人習武,站馬步呢,可每次我都偷懶,總是找機會開溜,阿娘總是寵著我,威武的阿爹在娘麵前就像得了病的大蟲,整一病貓了,我做著鬼臉氣的阿爹吹胡子瞪臉,還有阿姐,教我識字······”
講到這裏熊海已經淚流滿麵,滴撒在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