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他本來就沒有心思爭奪什麼大當家,就算他存了這份心思,當他看到尹夫人的這份親筆信後,也會放棄與尹子槐一較高下的心氣。因為尹夫人用她的實際行動告訴他,如何愛惜一件瓷器,如何愛護一個家庭。
提前離場的晴天哪裏知道後麵還有這樣一個“大彩蛋”,纏著尹子陌問個不停:“快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尹子槐是怎麼當上這個大當家的,難不成那些元老們都老糊塗了?”
尹子陌被她的口無遮攔逗樂:“他們才不糊塗呢,人老精,鬼老靈,他們可會見風使舵著呢。”
頓了一頓,他道:“這是尹夫人的決定。”
晴天怔立在原地,嘴唇噏動,說不出話來。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結局,尹夫人她——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半晌,她才喃喃著問出一句:“就這樣?”原來所有的紛爭、所有的算計,不過全是一場徒勞!
尹子陌看她一眼,道:“相賢又做回三當家。周生以年事已高請辭,尹子槐當即批準。青瓷被封存在倉庫,沒有他的手諭外人不得進入。青瓷窯已經修複完成,尹子槐即日身兼話事人一位,就這樣!”
晴天咂巴兩下嘴巴,覺得有些索然,似乎什麼變化了,又似乎什麼也沒有變。
二人靜默片刻,尹子陌正色道:“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麼事?”他一拜托她,定是隻有壞事,沒有好事。
“拜托你回尹家一趟。”
“就知道你千方百計地想甩了我。”晴天立刻不滿地嚷起來:“來之前,你就不願意讓我來,來了又想趕我走,我不走,我就待在這裏!”
麵對晴天的激動,尹子陌終於想到:“你是不是怕我背叛你?”然後他的心底泛起一抹不知名的失落:“所以,你是怕我背叛你,這幾天才緊盯著我?”
被戳穿心事的晴天紅了臉,但仍死撐著:“誰緊盯著你了?我隻是一個人在尹家無聊,才跟來瓷窯的。”
尹子陌雙手抱胸,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那你臉紅什麼?”
“我、我哪有?”晴天結結巴巴地別過身去,心中咒罵自己,該死,這個時候臉紅什麼啊!
“你若是怕我背叛你,大可不必。”他言不由衷地恭維她:“你如今擁有深不可測的功夫,又深得尹夫人的歡心,還天生一顆冰雪聰明的腦袋,我跟你指不定誰淘汰誰呢?”
話是這樣說得沒錯,可是晴天怎麼聽怎麼覺得他在諷刺她。
尹子陌接著道:“行會會長選舉就在半個月後的月圓之日,尹子槐決定以一套梁山好漢的茶具應戰,可是茶具尚不完整,他得帶領工人趕工,剩下的雜事,周生一走,自然就落到相賢的身上,這個時候,我想幫他。”
晴天心頭一動,看向他:“你不介意嗎?”
“介意什麼?”尹子陌不解。
“你與尹子槐一向不和,後來又因為——”說到這裏,晴天臉上又是一紅,說不出那個“我”字。
尹子陌了然地笑道:“我留在瓷窯是為了尹夫人,不是為了他,更不是為了你。”
晴天垂下頭,為自己的小心眼,也為他的大度。
“所以,我希望你能代我回尹家一趟。”尹子陌第二次拜托。
“代你?”
“嗯,青瓷窯多年來與世無爭,一向淡然處之。這次我與尹子槐在倉庫相爭一事,恐怕被好事者添油加醋一番,傳到尹夫人的耳朵裏,生了誤會。所以我希望你能代我回一趟尹家,將此事據實向尹夫人道來,免得她做無謂的擔心。”
晴天眨巴兩下眼睛,他對這個尹夫人真的沒話說,連這麼小的細節都考慮到了。
“不過,如果你信不過我,我再想其他的辦法。”他兩手一攤,那姿態要多坦誠就有多坦誠。
晴天一下子就羞愧了:“……還是我去吧,這件事隻有我說,尹夫人才會放下心來。”
“好。”那人唯恐晴天改了主意,連忙道:“雪一停,你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