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二侄媳婦,使不得,使不得,這話可說重了——”皮加二一手扯著皮進三的衣袖,一手衝晴天左右搖擺。
皮進三不為所動,冷哼一聲:“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今個兒當著眾位同行的麵兒,我皮進三還真的有重要的話要說!今年,我皮家白瓷窯從尹家青瓷窯手中,把瓷器行會會長一職贏了來。那一日,眾位都做了見證的,我皮家白瓷窯贏得磊落、贏得漂亮!如今,尹家出了事故,死的死,病的病,那心啊,恨不得碎了一地!有百姓說了,尹家之所以變成這樣,全是因為我皮家!哈哈,我皮進三真的想仰天大笑。當初,尹家長年霸占會長一職,怎麼不見我皮家人要死要活?當初,尹家得到那‘千峰翠色’的牌樓,怎麼不見我皮家人心碎了一地?哼,怎麼?尹家隻許贏、不許輸嗎?一旦輸了,尹家的男人就個個躲起來,隻由一個女子拋頭露麵——”
“加二兄弟,腿腳不便,來晚了,還請多包涵啊!”一個醇厚的聲音由遠及近,打斷了皮進三的長篇累牘。
眾人訝異中,晴天循聲望去,居然是尹劍起!
他身穿一件大紅錦袍,坐在輪椅上,由一個家仆推著,琥珀一旁跟隨。
晴天來不及多想尹劍起為何會出現,急忙與相膳走上前迎接。
晴天忐忑不安,輕聲道:“公公。”其實她想問的是——公公,你怎麼來了?可是她不敢再多話。因為今天之事,是她擅自的決定,尹劍起並不知情,她怕受到尹劍起的責備。
尹劍起看向她,溫和地道:“辛苦了。”
簡短的三個字令晴天稍稍放下心來,正打算退到一邊,尹劍起攔住她。他似對晴天說,又似對眾人說:“不怕大家笑話,如今我這雙耳朵,不好使,如若不是麵對麵地說,還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方才來晚了,遠遠見到我那兒媳婦委屈得都快哭了,而進三就趾高氣揚的。於是,我讓丫頭把二人的對話重複一遍。不過,想來我家那丫頭也是個‘重聽’的,說的那些話,嘖嘖,豬狗不如,哪裏會是皮家少爺所言?所以,晴天莫要退,還是你來幫幫我這個老人家,待會兒他們說了什麼,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晴天聽聞“豬狗不如”四個字居然從尹劍起的嘴裏冒了出來,心中一哂,垂著頭,在尹劍起身邊半蹲下。
如果說剛才皮進三和晴天之間的衝突,使得宴客大廳的氣氛變得緊張。那麼這會兒尹劍起的出現,就令宴客大廳的氣氛變得無比尷尬。
到底是尹劍起,就算他如今一臉病容,坐在輪椅上,也是曾經在瓷器行業中呼風喚雨的尹劍起,所以,皮進三再怎麼輕狂,也不敢在尹劍起麵前大放厥詞。皮進三住了嘴,皮加二更不知要說什麼。他剛才在皮進三和晴天中間打圓場,是基於他身為長輩的立場。如今,尹劍起來了,他若再打圓場,就相當於在眾同行麵前,承認皮進三失言在先。這個臉麵,他丟不起。所以,即使他明知道是皮進三挑事兒在先,也不能先開口承認。下麵的一眾同行,表情就更微妙了。新舊會長同時在場,怎麼說,怎麼都是錯,不如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