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義結金蘭(1 / 3)

次日一早,當琥珀輕聲叩響憶心閣的大門,隨後緩步推門而入時,晴天正趴在梳妝台上、雙手抱著一枚銅鏡發呆。

“二少夫人,請梳洗。”琥珀喚道。真珠出嫁後,琥珀便被相膳調來憶心閣侍候。

晴天懶洋洋地轉過身,麵向琥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琥珀,這裏腫了沒有?”

琥珀聞之“腫”字,以為晴天有何異樣,忙湊近察看。

“似乎無甚異樣。”琥珀瞧不出“腫”,感到莫名。

“無甚異樣?!”晴天秀眉微蹙,小聲嘟囔。昨晚明明和他親了一晚上,難道全是做夢?!

她失望地咂巴兩下嘴巴,放下銅鏡,如一隻木偶娃娃一般,聽憑琥珀侍候梳洗。

琥珀不愛言語,不愛攀談,和總是嘰嘰喳喳的真珠截然不同。待她安靜地侍候晴天梳好發髻後,晴天已是困意滿滿,打了個哈欠。

她這一夜,仿佛做了無數個夢,又仿佛根本沒有入睡,閉上眼睛,全是與他親吻的畫麵,睜開眼睛,又全是他轉身走開的背影。她的身子是輕飄的,意識是朦朧的,腦子是混沌的,隻有嘴唇,是火熱的。

“二少夫人,梳洗完畢,若無事吩咐,琥珀退下了。”

“去吧。”晴天耷拉著腦袋,低垂著眼皮,輕聲應道。

琥珀出去後,她扶著梳妝台站起來,半個身子的重量全倚在雙手上。

第三次,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不辭而別。按說,她應該習以為常才是,可她卻第一次感到茫然。

第一次,尹夫人去世後,他不辭而別。她感到莫名,不明白他為什麼消失,可是依然專心遊戲,做著那些她認為“樂晴天”應該做的事情——料理尹夫人的後事,操持尹家的事務,出席皮家的宴席,每晚為他點一盞燈。

第二次,她給了他一巴掌,他負氣離去。她心懷愧疚,仍然專心遊戲,做著那些她認為“樂晴天”應該做的事情——請求樂若安幫助尹家拿到高嶺土,照料尹劍起,聽聞高嶺山出事後,趕去一窺究竟。

可是這一次,她第一次有了一種不知道應該做什麼的感覺。通俗地說,就是一種“懶得動”的感覺。她的氣力,她的思想,她的精神,她的活力,仿佛在一瞬間,隨著他的離去,全部抽身而去,令她如同一隻癟了的汽球。她感到茫然,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怎麼做,她甚至開始懷疑,她是否還有繼續玩這個遊戲的意義。

她沿著梳妝台,走向巾架,扶著茶幾,繞過屏風,軟綿綿地倒在床榻上。

籲——我一定是病了!還病得不輕!晴天心想。

“二少夫人。”

還未來得及翻一個身,相膳在門外輕聲喚道。

二、少、夫、人——晴天諷刺地笑了,慢吞吞地挪去為相膳打開大門。

“二少夫人,洛家小姐派人送來請柬,請二少夫人去洛家別苑一敘。”相膳雙手遞上一封書柬。

“誰?”晴天仍舊遊離在狀況之外。

“洛家二小姐,洛婉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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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葉落,不知世界,不記春秋。桃源流水,何處更那深幽。獨坐那磯頭,遠岫層巒踏遍,力倦且休,此外又何求,此外又何求。又何求兮,又何求,任他野草閑花滿地愁。暑往寒來春複秋,白發亂颼颼。青山綠水,相對話綢繆,樂以忘憂。婆娑歲月,爾我盡悠悠。”

洛家別苑小徑通幽,雅致清逸,身著雪青紗裙、佩戴單珠抹額的洛婉靈端坐湖心島,雙手撫琴,吐氣如蘭,輕彈輕吟一首漁樵曲。

暖暖的春風掠過湖心,拂起裙角,空靈的聲音,婉轉的琴音,佳人,琴韻,淺唱,低吟,一切宛若置身畫中。

晴天卻兩眼放空,對眼前的美人美景置若罔聞,她想打個哈欠,又怕不禮貌,生生地咽回去。不過還好,此時一曲終了。

“洛小姐好琴藝!”她輕拍雙手,兩眼沒有焦距地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