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的記憶不會增多,也不會減少,不會加深,也不會模糊。同樣一件事,你問他再多遍,他給你的答案全是一模一樣,一字不差。因為一個NPC一旦陷入回憶,係統會自動調出一段文字,供NPC讀取。當晴天第一遍問洛婉心那一天的細節時,洛婉心記得清楚,答得仔細,並不奇怪。奇怪的是,當晴天追問時,洛婉心居然改口,再次答出那一天的聊天內容!洛婉心的改口隻能說明一件事——她的記憶不是由係統設定的,而是她自己編造的!能夠編造記憶、並且有理由這樣做的‘人’隻有玩家!所以,洛婉心的確是個玩家!
可是,既然洛婉心是個玩家,剛才為什麼三番四次地對她明示暗示這一事實?在雙方身份未明的情況下,不是應該極力掩藏嗎?
尹子陌也很奇怪,依據今天的情況來看,他應該早就知道洛婉心的身份,那麼為什麼他不淘汰她?還有,他明明聽見洛婉心親口承認自己是個玩家,為什麼又要說出“縱情玩樂的行家”這樣的話來加以掩飾?難道——
晴天心中一凜,這隻是一個圈套?!否則,洛婉心怎麼肆無忌憚地承認她是一個玩家!否則,他怎麼會特意交代她,莫要輕舉妄動!
原來,他到底還是關心自己的!
隻是,想起他,晴天的心隱隱作痛。
現在的事實已經很明白,他是玩家,洛婉心是玩家。他和她並非互不相識,而是有過“曾經”。所以,她是他的前妻?前女友?還是前任?那麼,她樂晴天算什麼?人家夫妻倆鬥氣的工具?還是洛婉心口中多餘的“第三個人”?
這個時候,她沒來由地想到白展奇。當初,她同情白展奇,認為他對白川川一往情深,卻被當作一隻“備胎”,悲矣歎矣。可是現在,她突然好羨慕白展奇,因為“備胎”也是“胎”,至少“備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啊。不像她一樣,不明不白地做了“第三個人”,不明不白地看著自己的相公隨另外一個女子離開,不明不白地陷入如此尷尬的境地,不明不白地動了心……
古鎮中的第十二個月圓之夜,在晴天的“不明不白”中就這樣過去了。
次日,伴隨著尹子陌和洛婉心的不知所蹤,還有相膳的失蹤。
丫頭一早來報,說是相膳一宿未歸。晴天雖然派家仆外出尋找,但並未將此事放在心裏。因為相膳之前也有過徹夜聽曲兒的情況,所以,她隻當相膳思鄉之情又起,不知又去哪裏聽鄉曲兒了。或許到了正午,自個兒就回來了。
她倒是擔心尹子陌和洛婉心。不管他二人在遊戲外是什麼樣的關係,可是如今一個是尹家的二少爺,一個是皮家的少夫人,兩人並肩,從她這個尹家的二少夫人和一眾丫頭家仆眼前消失,並且徹夜未歸,算是個什麼事兒?
她一早就命琥珀去皮家打聽洛婉心的下落。不到一個時辰,琥珀就慌慌張張地趕回來,說是皮家的人也正四處尋找皮少夫人。晴天心裏一咯噔,命琥珀再去打聽,並說一旦聽聞皮少夫人現身,趕緊回來告訴她。
她的眼皮子跳個不停,手心裏也總是滲出虛汗。到了第二天一早,她終於明白,出大事了。
最先上門的是相賢。相賢一人快馬而來,跨下馬來,來不及喘口氣,直奔尹家。
“二少夫人,爹爹如今何在?”相賢與匆匆從憶心閣步出的晴天相遇在遊廊。
“前個兒、昨個兒相管家兩宿一日未歸,我已派人外出尋找,一直不見蹤影。相管家不在瓷窯嗎?”晴天問道。
“不在。”相賢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他四處看看,然後一伸手,示意晴天往角落站去。
二人站至僻靜處,相賢壓低聲音,道:“相賢懷疑,爹爹偷走了高嶺土的二次配方和懸掛拉胚裝置的圖紙。”
“什麼?”晴天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說誰偷走了尹家的“秘密”她都能接受,就是說相膳偷走了,她完全不能接受!相膳的忠厚,相膳的忠心,她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怎麼可能“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