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隔牆有耳(1 / 3)

新疆,伊犁。

汪漢與所有的蒙古戰俘都被關進了地牢。

在地牢裏麵,每個人都被一根鐵鏈子鎖著,穿成一串,隻能在很小的範圍內活動。

這麼長時間的風餐露宿,讓他們習慣了寒冷。當然,精神上的摧殘更勝於肉體的折磨。

現在所有人都圍在汪漢身邊,額魯圖老人咳嗽了一聲,壓低聲音說道:“汪老弟,你為我們得罪了這的頭兒,他肯定得整治你,別擔心,我們所有蒙古人都站在你這邊。”

蒙古眾人也都附和著,他們對汪漢的愛戴已經和葛爾丹差不多了,因為汪漢的仁義讓他們佩服。

汪漢現在也有些後怕,要是沒有年羹堯,他這條命今天就算是交代了,就算不死,被砍掉雙腿成了真正的殘廢,他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他現在還是報著一線希望,畢竟隻是內功廢了,腳筋、手筋斷了,但並沒有殘缺,可能有一天會好的。

天漸漸黑了,地牢裏麵也暗了下來。地牢的“牢門”是用木板做成的。這裏風很大,為了防止被沙子填沒,每一個地牢的邊緣都凸出地麵很高,就像井沿一樣,上麵再蓋上木板。

地牢也很深,人站起來連一半也不到,就算沒有上麵的蓋子,想要出去那是絕對不可能,為了防止地牢的沙子牆壁時間長了倒塌,被淋了糯米漿和石灰,這些東西與沙子混合在一起,比石頭還要堅硬。

如果有武功在身可能會非常容易,但是對於這些半殘廢的人來說,比登天還難。

外麵點起了篝火,看管他們的兵士們圍著火堆吃喝,不時有幾聲半真半假的吵打聲。

過了一會,隻聽上麵有幾個人走了過來,他們話語粗魯,肆無忌憚地笑著。他們走到汪漢旁邊的一個地牢邊上,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就聽見木牢蓋子被掀開了。那“吱呀”“吱呀”的聲音在黑夜裏格外刺耳。

“怎麼有水聲?”汪漢在黑暗中也不知向誰問道。沒人回答他,也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就在汪漢剛問完的時候,旁邊那個地牢裏麵叫罵聲起,非常噪雜和響亮。在仔細聽了一會之後,汪漢那無力的拳頭又緊緊的握了起來,旁邊幾個地牢的人也罵開了。

清兵在向地牢裏的人撒尿。所有的地牢都沸騰了,他們蒙古人最看重尊嚴,清兵的行為比要他們的命還要更甚。

汪漢也憤怒了,他也想高聲喊罵,但是他說不出口,那些汙言穢語是他鄙視的。他就算糟了再大的委屈,也沒有說過一個髒字。他爺爺跟他說過,罵人的人是最低等的、最沒有教養的。

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憤怒,他感覺自己要炸開了,對人如此的侮辱真是令人發指。這些曾經高傲的、自尊的蒙古人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的羞辱,但他們現在也隻能幹罵幾聲,什麼也改變不了,換來的隻是上麵更加肆無忌憚的嘲笑與羞辱。

木板關上了,清兵的笑聲遠去,囚犯們也漸漸沒了聲音,無謂的叫罵顯然毫無用處。

囚犯們這一天什麼東西也沒吃,也許是對免除那二十鞭子的“補償”。

頭麵木板縫隙透出天上月光的點點光輝,也映照了額魯圖老人眼角那晶瑩的水珠。

這隻是第一天,漫長的奴隸生涯才剛剛開始。

伊犁集鎮的最中央,坐落著一座相對比較闊綽的衙門。說是相對,是因為跟內地那些富庶之地的衙門比起來,還有些不寒酸。說是闊綽,是相對於本地其他房屋來說的。

衙門坐北朝南,自古便有“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之說。

周圍僻靜如林,小商小販被趕到了別的地方去叫賣。如果有不熟本地風土的人到此做買賣,輕則沒收錢財貨物,重則關進大牢讓親朋拿錢贖人。要是沒有親人的,那就算倒黴了,直接充軍幹苦力去。

衙門口旁邊兩座石獅子甚是威武。幾名佩刀武士虎背熊腰,在門前盯著所有從這路過的行人,誰從這過身上都被盯出一身冷汗。所以本地人能繞路則繞路,實在不能繞著走就低頭一溜小跑,有時跑得急了摔了個跟頭,惹得武士們一陣狂笑。

門堂正上方五個燙金大字“伊犁總務府①”,顯示著這裏是伊犁最高行政官邸,單憑這幾個字,就一點也不像一個五品官的衙門了,隻是這裏特殊而已,這裏的官吏品級不高,但實權特別大,這裏目前正在建設,所以沒設將軍總督之類的。說白了,馮思通就是個監工。

進得正門,不遠處便是總務府辦公衙門,隻是此時黑漆漆的一個人也沒有,讓人感覺有些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