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日,昨夜公司加班到很晚,從公司出來後,又被一客戶喊到酒吧喝酒,今早醒來已經是十點多了。起來後不見了阿倫,書房也沒有人,畫具也不在。我婆婆在廚房準備午飯,她說阿倫一大早就出去寫生了,是燕妮陪他去的。哦,我說,中午我不在家吃飯了,一會回我媽那裏看看莫北。
蘇小雨又像往常一樣守著她的電腦,也許這部承載著她的夢想的機器實在老舊了,最近常死機,蘇小雨又急得直罵娘。蘇莫北在這個下午少有的安靜,她坐在床上玩我買給她的洋娃娃,對於她媽媽的叫罵充耳不聞。蘇小雨一氣之下搶過她的玩具就向窗外扔了出去。蘇莫北也不哭,她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蘇小雨,兩個人對峙了半天,蘇小雨打了莫北一巴掌,氣急敗壞地去找人來維修。
蘇莫北撇了撇嘴,沒有了玩具,覺得兩手空空的很不習慣。她下了床,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突然對床底產生了興趣。她想,要在這裏玩捉迷藏,一定沒有人發覺。她興奮得臉都紅了,把頭伸出房門外看了看情況,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鑽了進去。
蘇小雨沒有把修電腦的師父請回來,隻討來了個殺毒的光盤,因為維修店那個小夥子說,大姐,你那台老古董修好也是白費勁啦,換機吧。蘇小雨隻好氣鼓鼓地回來了。回到家裏,繼續弄她的電腦,累得她出了身汗,才想起半天沒喝過一口水。她喊莫北,臭丫頭,給媽倒杯水來。
莫北捂著嘴在床底偷著樂。蘇小雨又喊了兩聲,還是沒反應,她回過頭,發現不見了莫北,又喊了兩聲,這下慌了,一邊哭一邊跑下樓喊羅朝江,快來呀莫北不見了。我回到家的時候,蘇小雨正哭得死了老娘的樣子,蘇影蘭魚也不賣趕回家來,李廣財坐在輪椅上,無助地歎息。羅朝江說,你怎麼看她的嘛,我才出去買點菜那麼一會,一個大活人就可以讓你弄丟了,你是怎麼當娘的。羅朝江說著就往門外衝,不行,我得去找找,如果她出去耍應該不會走太遠。蘇小雨說,走吧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就當我沒生過這個臭丫頭好了。
蘇影蘭扯著蘇小雨的頭發,你才是臭丫頭,如果我外孫女有什麼不測,我第一個不放過你。我說大家先別緊張,我們分頭找吧,家裏找仔細了沒有?蘇影蘭醒悟過來,奔上閣樓翻箱倒櫃地找,好像莫北是蟑螂還是老鼠。我走進蘇小雨的房間,仔細地看了一遍,還是不甘心,莫北,你在嗎?不要玩了啊,小姨帶你去吃肯德基,快出來吧。
果然,小家夥的聲音馬上就傳出來了,小姨,莫北要吃肯德基,你等我啊。蘇小雨和蘇影蘭聞訊趕來,我們看著蘇莫北像隻小狗一樣從床底下爬出來,莫北的雙手,竟然穿了一雙繡花鞋。我的心一陣狂跳,蘇影蘭的臉色變了變。蘇小雨把莫北拖出來,一把搶過那雙鞋就往莫北的屁股狠命地打。我無法再呆下去,趕緊抱了莫北出門。
房間裏就隻剩下我的母親和姐姐。蘇小雨打完莫北,繼而對這對繡花鞋產生了興趣。蘇小雨本著作家的敏感,對這雙鞋子從裏到外再從外到裏的進行深刻的挖掘和解剖。這種深刻讓蘇小雨靈感一現,好像又一次找到寫小說的突破口。但她很快就陷入了沉思。蘇影蘭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沉思讓我們的母親緊張得手心出汗。直到蘇小雨的視線終於落到蘇影蘭身上,我的母親嚇得顫抖了一下。蘇小雨臉色越發慘白了,她把那雙鞋子扔在蘇影蘭的身上,尖叫一聲:不要臉!發了瘋似的跑了出去。
我可憐的母親捧著那雙鞋子跌坐在地上,再也不會思想了。
蘇小雨離家出走了一天一夜,沒有人知道她到什麼地方去了,又是從什麼地方回來。她回家後就開始收拾行李,我姐夫嚇了一跳,他無助地說小雨你要幹什麼小雨,有話好好說嘛你這是幹什麼呀?蘇小雨一把甩開羅朝江,滾,我一分鍾也不想呆在這鬼地方,我要離開這裏,我馬上就要離開,今生今世,我不願意再見你們任何人一麵。我姐夫說,那怎麼行呢這裏是你的家呀,有什麼事等媽媽回來再說吧,況且莫北還沒放學,她怎麼辦?我不要了,你喜歡就送給你算啦。羅朝江給我打了個電話,我正和公司的設計師開會。我隻好暫停了會議,接了莫北趕回京果街。我看到蘇小雨還像當年那樣拖個小皮箱戴著墨鏡出遠門的樣子,羅朝江在後麵拉拉扯扯,但蘇小雨很輕易就把他甩開了。蘇影蘭跌坐在小紅樓門前的石階上,聲淚俱下地說,作孽,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