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裏又套著夢,一層一層的,可是究竟裏麵有些什麼內容我卻都忘記了。等我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所看到的還是我房頂上那個熟悉的吊燈。原來我媽沒送我去醫院。
“傾心,你可算是醒了。”這聲音……
我頭一偏,看到的竟然是時宇鋒的媽媽,還有時宇婷。
“阿姨?”
時宇鋒媽媽拉過我的手:“別動別動,你好生躺著。”
隨著她的動作,我才發現我手背上還通著輸液管,輸液瓶就掛在床頭的掛衣架上。正好我媽推門進來,鬆了一口氣:“可算是醒了,我沒見過像你這麼能睡的,夢裏還拽著我的手死活不要去醫院。”
我臉一紅。從小我就怕打針吃藥,對醫院也有很強的抵觸心理,偏偏這半年來我往醫院跑的次數比以前幾年都還要多。聽我媽的意思,似乎我睡夢中還吵著不去醫院。
“來,把藥給吃了。”
我媽遞給我一個小瓶蓋,裏麵放了三種不同顏色的藥,黃黃的那種,看著就很苦。有外人在我不好意思做出很怕吃藥的樣子,於是閉著眼往嘴裏一塞,喝了一大口水咕嘟咽了下去。
一股苦澀的味道從喉嚨裏傳出來,滿嘴的藥味。我痛苦地望著我媽,我媽還沒來得及表示,時宇婷趕緊從包裏掏了德芙巧克力給我。
“嗬嗬,這孩子和我們婷婷一樣,怕吃藥。”時宇鋒媽媽朝我媽一笑。
我媽看看她們,又看看我,衝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虧得我向來自詡聰明,可還是不明白我媽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再看她,她就找了個借口溜了。
“我出門買點菜去,時太太,傾心,你們好好聊。”
有其他人在場,我媽還是會喊我“傾心”。的確,我並不想讓時宇婷母女知道這回事,反正我和時宇鋒已經沒關係了。
“嗬嗬,阿姨你們別站著啊,快坐。”我笑得很尷尬。
時宇鋒媽媽握著我的手,像看親生女兒似的看著我,那眼神充滿了心疼。
看她那樣我感動得要死,這麼好的一個婆婆,真是白白便宜淩真了。
“你這丫頭,怎麼總是生病,也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是啊傾心姐,你才出院沒幾天呢。連我哥都說你太小孩子氣了,不懂得照顧自己。”
我一愣:“他說的?”
“是啊,我哥說的。”時宇婷點點頭,衝我抱怨,“我哥這人也真是的,你都病了兩天了,他怎麼也不來看看你,哪有他這樣當人家男朋友的。我也是聽文兮說起才知道你又生病了,本來想叫我哥一起來的,他說什麼公司有事,真是的!”
“婷婷別說了,他可能是真有事。你呀,少挑撥人家小兩口的關係。鬼丫頭。”
她們又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我哭笑不得,憋了好久才說:“阿姨,其實我和時宇鋒……我們已經,已經分手了。”
時宇鋒母女倆的笑頓時全縮進肉裏去。
“是不是他欺負你了?這混小子,難怪不肯來看你,看我不收拾他!”
“阿姨你別怪他,不關他的事。”
“你這孩子就是太好心,都這樣了你還替他說話。剛才我是怕你難過才沒講,其實我都知道,昨天我就看見他和淩真那丫頭一塊兒回家呢。你們之間要真是說誰變心,肯定是他!”
昨天,時宇鋒是和淩真一起回家的?
我眼色一黯,看來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以為就算我不是傾心,他對我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哪知道人家一轉身就找他的老相好去了。
敲門聲響了三下。我奇怪,我媽出門買菜了,奶奶沒事是不會輕易來我房間的,現在這個時候,到底誰會過來?
“可能是我哥來了。”時宇婷眼前一亮,蹦著過去開門,“呃,是你啊。”
語氣明顯低落不少。
孫浩寧提了個水果籃子,看見時宇婷母女,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他溫柔地衝我笑:“訴……傾心,好點了嗎?”
“傾心,既然你有客人,我們就不打擾了。”時宇鋒媽媽拍了拍我的手背,“好好休息,什麼時候不生氣了就來我們家玩,宇鋒也是一時糊塗,唉。”
我覺得自己一生病就成了被眾星捧的月亮,大家都圍著我轉。跟男朋友分手了,他的家人還來慰問我。做人做到這個份上也真是不容易。
“還得意呢!”孫浩寧推了下我的腦袋。他就跟我肚子裏的蛔蟲似的,我想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給我削個梨去。”我頤指氣使。
“是,遵命。”
他一邊削皮一邊跟我聊天,我們都很敏感地避開了時宇鋒這個名字。看他動刀子那靈活的樣兒,我都沒移開眼睛,哪有男人手這麼巧的!其實我根本不想吃梨,我就想看他表演一下,不過如果我直說的話,沒準他的刀對著的就不是梨了,而是我的腦袋。
“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