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八年後(1 / 2)

黑煙驟然消逝,幻化出五道妖豔的色彩。這五道色彩組成一朵奇幻的五色梅,閃爍著點點星光,向西隕落。乾元叟、虛無仙長兩人神色大變,開先天之目向西方搜尋,可是無論兩人極目窮搜,卻始終跟不上那朵五色梅消隱的速度,而且先天之目還受到一道道飛針般的阻力,時間稍長便疼痛難忍。兩人收回神力,拿袖口擦掉額頭上沁出的汗珠,閉上刺痛的雙眼,心有餘悸道:“好曆害的妖術!好強大的法力!幸虧我們的先天之目收回得快,否則就要被那毒針刺瞎啦。”老君則氣定神閑,微閉著雙目,一副淡如靜水的模樣,良久方歎道:“青龍戰神再度轉世,魔教五梅居士也重投凡胎,一場滔天浩劫恐怕又要上演矣。”乾元叟驚叫道:“你說那轉世之魔為五梅居士?”老君默然不語語,微微點了點頭。虛無仙長道:“乾元道兄,你我這就奔赴西方,殺死五梅居士這魔頭,否則待其成魔,禍患無窮。”老君阻道:“天意如此,人不可違也。況如今便殺一嬰弱之命,與魔教何異。”虛無仙長焦躁道:“我等總不能守婦人之仁,而置千萬蒼生於累卵之下吧!”老君道:“非也非也!我真道之亂世則治,清靜無為;世安則隱,與人無爭。況其克星青龍戰神已轉世,吾等隻好順其自然吧。”乾元叟沉默許久,道:“如此說來,我等須小心守護青龍戰神,以防其遭遇不測。虛無仙長,你我這就趕往東方吧!”兩人告別老君,化為凡人,一路遊山玩水,一路尋訪青龍戰神。(18年後)長遙是個千年古鎮,這裏曾是幾條官道的中心,興旺發達,富庶一方。這裏雲集著天下應有盡有之商物,商鋪滿街,從正北的百年仁和藥鋪到正南的蔡家的牛肉拉麵館,從正西的鐵具製造坊到正東的綢緞綿布店,一路店牌林立,彩幔舞動。這裏還雲集著天下各路英傑,有執扇出口成詩之鴻儒書生,有英姿勃發之武士豪傑,有來往販賣物品的商販,也有處廟堂之各類官吏兵丁。這裏還有一座天下香火最為興旺的女媧娘娘廟,千裏之外的善男信女都慕名前來膜拜。於是,每年三月初七女媧娘娘誕便是長遙最熱鬧的時候。那一天,丈夫會牽著妻子的手,老伯會舉著孫女在肩膀上,嬸嬸會拉上姑娘的手,少年男子同伴而行,一起去逛這神秘熱鬧而浪漫的廟會。這一年,所有人似乎都來得更早些。早晨的太陽剛躍過樹梢,還未把大街上的積雪融化。那幾隻被凍冷的芒冬鳥,還未飛到南郊的池塘裏覓食。屋簷頂上的那滴冰冷水珠,也還未滴落到那顆尖硬的石頭上。可是,這一切又有什麼關係呢?人們依舊會把那件過年時嶄新的棉衣找出來,披在這春風凍不冷的身上。人們依舊會在雪水蒸發的空氣裏擁抱,用那一連串嘻笑聲趕走寒意。這時,南方的官道上跑來十幾騎人馬。為首一人身穿紫紅綢袍,腰束金黃絲帶,頭頂上綰著一顆大紅彩球,看上去像個風流倜儻的青年富家子弟。隻是那對右歪左斜的小眼睛,那張嘴角高揚的寬大嘴巴,還有那雙閃電般不流暢的眉毛,清楚地暗示這人的奸滑、輕薄和暴戾。其餘眾人則是武夫打扮,一個個張牙舞爪,如同凶神惡煞。十餘人趾高氣揚、大搖大擺騎馬進鎮,一路上仍是策馬快行。街道上頓時一陣騷亂,行人紛紛向兩邊避讓,有些速度稍微遲鈍的人就吃了苦頭。張家的小夥右衣袖上被馬蹬劃了一道長口,李家的老伯被馬頭拱了個四腳朝天,王家的小妞嫩臉被馬尾巴甩出一道紅印,趙家的小孩被馬蹄踢出好幾步遠。行人紛紛謾罵詛咒這群粗暴不長眼的家夥,有的甚至抄起幾個雞蛋,做出投擲的姿勢,可還是生生忍住了,因為善良的百姓知道惹不起這群比強盜還凶狠的壞蛋。這群騎馬的武夫裏,一個瞎了隻眼、沒有鼻子的家夥又撞倒一個行人後,興高采烈道:“真刺激!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裏更能提高馬技了。趙侯爺,小石子說得對吧?”為首那青年笑道:“沒錯!讓這刺激來得更猛烈些吧!噢耶!駕駕!”他拿馬鞭往馬屁股猛地一抽,那匹馬便發瘋似的朝前猛衝,一直衝到街道盡頭的十字路口。路口,一個老者正巧推著一輛滿載餿水的木推車,慢悠悠地經過。那匹瘋狂的馬兒一下收縮不住,猛地一頭撞到木車上。老者被撞出幾步開外,臉腮上腫了一個老大的包。車上的餿水桶被撞飛,餿水四濺,濺得那位趙侯渾身濕漉。那些爪牙當然也不能幸免,一邊擦拭著,一邊破口大罵。那位趙侯一陣惡心,趴在馬上大口嘔吐起來,良久方直起身來,臉色鐵青道:“你們還愣這幹嘛?去,揍死那瘦骨嶙峋的老頭!媽的,倒黴透頂!”那群武夫聽到主人發話,像凶狠的豺狼般撲向老者,跟著就是一陣拳打腳踢,直到老者昏死過去方才罷手。一個剃掉半邊頭發的武夫有些膽怯,上前探了探老者的鼻息,尖叫道:“侯爺,這鬼老頭死了。”趙侯不耐煩道:“死就死了,天下恁般大,死一個卑賤的老百姓有啥關係。本少爺累了,找個地方歇息歇息。”這群人似乎玩夠,也似乎真的累了,執轡慢行百米,在一處酒家門前停下來。眾人甩鞍下馬,大搖大擺就闖進門去。酒家掌櫃毫無防備今早會有客人上店,慌忙丟開算盤,滿臉堆笑上前招呼道:“幾位爺,小店今兒不開店,還請爺海涵。”趙侯怒道:“還沒人敢在爺前說‘不’字,你是不是不想在這裏混了。”掌櫃笑顏更柔和道:“爺您說笑了。諸位爺是外鄉人吧,您們不知道今兒是女媧娘娘誕,十裏八鄉的百姓都要上廟裏祭拜。那情景,真是熱鬧非凡啊!不瞞您們說,小老兒我等會便攜夫人同去,祈求女媧娘娘今年賜我一個大胖小子,嗬嗬!”趙侯思忖道:“怪不得今兒路人如此之多!掌櫃的,我問你,今兒會有靚妹前去嗎?”掌櫃笑道:“當然,這兒別的會缺,美女從來不缺,嗬嗬!”趙侯又問道:“女媧娘娘廟在哪?”掌櫃答道:“向東便是!”趙侯對掌櫃的話相當滿意,就叫下人賞了他幾兩銀子,然後棄馬向西慢行,希望能偶遇美女。行了兩裏多地,趙侯已是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可是一個美女的蹤兒也沒見到,不禁怒道:“媽的,凡是掌櫃的話都不能信,什麼美女不缺,我看是醜女不缺。”一個掉隻耳朵的武夫叫道:“美女不是沒有的!侯爺你看,前麵那個鬢上插花的美女不是身材婉約嗎?”趙侯擦亮眼睛,歪嘴壞笑道:“對哦!她一定是個絕色美女!”他忽地忘記疲勞,精力充沛,飛速地跑上前去,一直超過那女子十米遠才停下,然後轉過身來,迎麵向她走去。他不知是眼睛昏花,還是眼前的對象瞬間轉移,朦朧間隻看到眼前的女子滿臉麻花。雖然那麻花倒是很漂亮的,他再一次彎腰嘔吐起來,還吐出一小塊黃褐色的東西,仿佛是肝。那個掉隻耳朵的武夫渾然不覺,討好道:“侯爺,那女子一定美如天仙吧!您這是不是太激動啦?”趙侯氣得差點沒吐出血來,猛然轉過身來,狠狠扇了他一耳光,怒道:“你沒眼睛是不是?”那武夫捂住脹熱的臉,囁嚅道:“她或許很漂亮吧,距離就是最完美的美呀。”趙侯一陣天旋地轉,咆哮道:“走,一群廢物!”主人喪氣,下人也喪氣,一群人像半死不死的肥豬,跟隨著喜氣洋洋的路人,索然無味地走到女媧娘娘廟前。廟前香客雲集,人擠人,人挨人,有的擠出一段豔情,有的擠出一段冤仇。趙侯被擠到人群中間,那雙不安分的怪眼開始左顧右盼,絲毫未察覺頭頂的紅色彩球被擠掉,滑落於塵土之上。“公子,你的彩球掉了。”一個黃鶯般悅耳婉轉的女子道。趙侯聽這聲音,骨頭軟了半截,轉頭一看,兩隻眼睛都看直了,心裏暗道:“真是沉魚落燕,閉月羞花。若能得這女子,此生足矣!”他也不管此地人多耳眾,也不管此為何地,陡然色膽包天,一個箭步撲上前,公然對那女子動手動腳。女子又羞又氣,一麵掙紮,一麵哭喊道:“哥哥,快來救我,快來救我啊!”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高大壯漢飛身上前,猛摔了趙侯一掌。趙候被打得金星亂冒,嘴角流血,回頭嘶喊道:“你們這群飯桶,快上前打死那壯漢。”那群武夫如餓狼猛虎,又欲取寵,對著那壯漢一通暴打。可憐壯漢寡不敵眾,幾個回合便被打倒在地,動了幾下,便不能動彈了。趙侯獰笑道:“打死他!哈哈,打死他!”一個掉了兩顆牙的武夫踢了踢昏死過去的壯漢的胸口,狂笑道:“不經打的家夥,爺爺今日就打死你,看你還能打侯爺不?”那個剃掉半邊頭發的武夫發覺不對勁,上前探了探壯漢鼻息,叫道:“侯爺,這人也死啦!”趙侯不耐煩道:“死了就死了,死人和死貓死狗有什麼區別嗎?你們還站著幹嘛,快把那女子抓過來呀!”女子早已撲到壯漢的屍體上,淚眼淋淋,嚎啕大哭起來。兩個爪牙撲上前,拽著掙紮的女子,便要揚長而去。圍觀的觀眾早已看不下去,義憤填膺地趙侯等人圍在中央,紛紛怒斥道:“青天白日打死平民,強搶民女,你們還有沒有王法?”趙侯獰笑道:“當今皇帝是我族叔,老子便是王法。你們有誰不服,那壯漢的下場便是你們的榜樣。”眾人咬牙切齒,目光噴火,可是誰也不敢上前。這時,人群裏有人喊道:“黃公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