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黃公子被祁連神魔的純陽真力擊中,便暈倒過去,不醒人世,直至淩晨時分,方才悠悠醒轉過來。
他的身軀上鋪著一層濃厚的冰霜,那冰霜寒冷刺骨,早已將他的四肢凍僵麻木。他運轉真力,期盼能化掉身上寒氣,可是一運氣,氣海穴便波濤翻滾,一口熱血又噴將出來,接著癱軟無力。
好在不久太陽便刺破黑夜,漸漸升高,氣溫也越來越暖和。他身上的冰雪也慢慢融化消逝,凍僵的四肢也慢慢有了感覺。此刻,他就如剛出生的嬰兒般軟弱無力,也許幾隻螞蟻,或者一隻蜈蚣,便會要了他的命。
他仰望著天空,絞盡腦汁思索著,希望能思考出脫困的方法,或等來一絲奇跡。糟糕的是,這兩種可能都還沒出現之時,蔚藍天空中突然閃現出幾隻饑餓的蒼鷹。它們展翅盤旋著,發出淒厲的叫聲,閃爍著凶惡殘忍的目光,仿佛片刻間便要俯衝下來,將他的軀體肢解,然後飽餐一頓。
黃公子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懼,雖然他幾次死裏逃生,但都沒有一次如此令他心怵。他的腦門上沁出冷汗,眼睛死死盯著那幾乎飛臨頭頂的餓鷹。
就在這生死攸關之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妙哉!妙哉!此地真乃世外桃源,方外之所也!待小生吟詩一首,以抒心中之情!哈哈!”
接著,便聽得那書生吟道:“桃花落盡春風遲,流水送芳知幾日。待得隱士不問世,人間便是太平時。不妥,不妥,還是‘人間遍是太平時’的好。”
黃公子見這書生迂腐模樣,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知今日又大難不死,不覺心中大喜,高聲胡謅一首詩道:“蒼鷹臨頂亂心神,性命休矣在今晨。遙遙聽得仙人聲,或來救我未可真。”
那書生聽得有人吟詩求救,笑道:“有趣!有趣!見慣了死人被蒼鷹吃掉,還未見得活人也要被蒼鷹吃掉,今日倒要見見。”
黃公子暗自欣喜,耳聽得細風微微吹動之音,便見一白衣白袍、英俊儒雅的書生輕踏桃葉,飄然而來,落地無聲。他未看真那書生出手,那幾隻蒼鷹便摔落於地,連掙紮都未掙紮便死了。
那書生看了黃公子一眼,臉色微變,思忖道:“純陽真氣!祁連神魔莫非來過此地,到此又為何事呢?”
黃公子道:“你也認得那祁連神魔?我就是被他打傷的!”
那書生道:“這純陽真氣厲害非常,中者非死即殘。幸虧你遇上我聖手書生,否則此命休矣!”
他將黃公子扶起盤坐,運真氣於手尖,往黃公子身上要穴飛速點了幾下,然後從腰間取下一藥罐,倒出一粒藥,放進黃公子口裏,這才略微調了調息。
黃公子吃過藥後,隻覺體內一股溫熱緩緩蠕動,周而複始,流遍全身,不一會兒,功力略有恢複,手腳則靈動如常。他立身舒展下筋骨,長長呼出一口氣,接著歎道:“我真是命大,但不知蘇道子老伯和小晴怎麼樣了?”
聖手書生一聽他的話,脫口叫道:“蘇道子!你認識蘇道子?”
黃公子點了點頭,將這些天與蘇氏父女一起生活的溫馨之事,還有祁連神魔及眾黑衣人突然出現之事,詳細述說了一遍。
聖手書生聽到與祁連神魔大戰這節事,臉色慘變,叫道:“糟糕,蘇兄父女危矣!黃公子,我需立馬前去解救,這就告辭。”
黃公子道:“聖手兄,我與你同去。”
聖手書生已飛出十幾米遠,道:“黃公子,請好好養傷,他日自有相見之時。”
空山寂寂,有說不出的寂寞。人去樓空,徒留昔日笑語歡聲。黃公子撫摸著那竹那桌那門,不禁黯然歎息,良久方依依不舍離開。
黃公子離開桃源山穀,一路東行,準備回長遙古鎮。他心情懊喪,嗟歎蘇氏父女救他一命,卻被他連累,生死下落不明。走了十幾裏路,不覺來至一小村鎮。這個小鎮雖不如長遙熙攘,行人商鋪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