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太陽餘暉透過朵朵層雲,燕雀穿過暮靄,在天空回繞。
鹿棲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捧著手機在等某人的道歉信,她在這裏已經足足做了兩個小時,微信上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盡量克製暴躁的情緒,站起身朝角落的小賣部走去。
推開門,風鈴聲叮叮當當的發出清脆聲響。
小賣部老板是個年過四十的眼鏡叔叔,鹿棲唇角勉強扯出一個不是很自然的微笑,“叔叔,我想要一箱二踢腳。”
老板聽後抬頭,手指敲擊桌麵,拍了拍沾滿瓜子屑的手。
“沒有,現在城裏不讓放炮。”
鹿棲伸手指著貨架最高處的箱子,清澈熟練地說:“那不是有嗎?”
“不賣不賣!”老板不耐煩的朝她揮手。
“叔叔,我出雙倍價錢買。”鹿棲發誓道:“我拿去鄉下玩,不會幹擾秩序的,也不會說是在叔叔這裏買的。”
女孩臉頰兩側的頭發被汗打濕,有幾縷貼在了臉上,鹿棲雙目充滿渴望。
老板看了眼貨架上的箱子,這本來就是賣不出去的,還有人出雙倍價錢買,他故作為難的還是賣給了鹿棲。
拿到二踢腳後,鹿棲就迫不及待的打車去了前男友家。
他家是單棟別墅,此時正大門緊閉,這個時間肯定是在家的。
鹿棲從箱子中拿出四五個按順序擺放好,甚至中間的間隙都是差不多的。
趁著周圍沒人,鹿棲挨個點燃二踢腳的導火索,她動作很快,點燃最後的,第一個才竄出去。
原本沉靜的別墅區瞬間響起陣陣炮仗聲。
鹿棲站在門口,仰頭跟站在二樓的前男友對視上。
那雙深邃的棕色瞳孔渲染了和平時溫柔隨和不一樣的情感,看久了不禁背脊發涼。
上一秒鹿棲還沉浸在炸大門的快樂之中,下一秒警車鳴著警鈴就找了過來。
她因為放炮仗被警察帶走了。
叮叮叮——
鹿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臉色有些泛白。
入目還是裝修精致的房間,一切擺設都是熟悉的。
鬧鈴還在床頭櫃上作響。
鹿棲敲了敲發懵的腦袋,好多年前的事情為什麼還會夢到。
自從和前男友分手後,她就刪除了有關於他的一切,回頭想想,已經兩年沒聯係過了,期間前男友拿別人的手機打過電話,不過都被鹿棲果斷拉黑。
房門從外推開。
鹿棲回過神來,看到溫言手下推著一個輪椅,滿臉詫異地看著她。
“棲棲,你買輪椅做什麼?”
麵前女人穿著白色針織長裙,妝容精致,淺棕色頭發低盤在腦後,雖已年過四十,卻還像是個剛剛三十出頭的。
鹿棲抬手把歪掉的領口拉正,笑起來甜甜的露出兩個小酒窩,“媽媽,這個可是個好寶貝!”
溫言繞過輪椅,彎腰把地上扔著的娃娃撿起來,“你就買這些沒用的。”她順手把沙發上丟著的衣服也收起來,扭過頭語氣溫和道:“你爸爸看到又要責怪你了。”
她不是很在乎,勉強從床上爬起來。
被子團成一圈放在床上,鹿棲邊找今天要穿的衣服邊對溫言說:“你猜我昨晚夢到了誰?”
溫言正在收拾,頭也不回的附和了聲:“誰?”
“我竟然夢到江到了!”鹿棲拿出幾件衣服丟在床上,似是很嫌棄地說:“太晦氣了,今天出行指定不順。”
她看了眼輪椅,笑道:“不過沒關係,我買了輪椅!”
溫言:“”
溫言對於女人這種奇奇怪怪的小動作表示疑惑,這孩子也不知道隨誰,她拎著髒衣桶拉開門,“先來吃早飯,你晚上出門早點,別讓人家漫漫再等那麼長時間。”
鹿棲蹬著拖鞋走出去。
今天和蘇漫漫約定好晚上去看江湛的演唱會,當時平台提前兩個月預售購票,就算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手指還要不停地點購票鍵,即便是這樣,連個後排票都沒搶到。
悲痛萬分下,鹿棲就隻能含淚撥打江湛電話,走後門要來兩張第一排的票,她決定代表親友團去看江湛最新專輯的演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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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江城還是不見暖,春寒料峭之下,人流卻不少。
市中心的體育館燈火通明,折扇型的建築外人頭攢動。
路口的紅燈阻止了道路兩旁行人的移動,鹿棲坐在輪椅上,伸手裹緊脖間的菱格圍巾,又快速把手縮到袖子裏去。
她能感覺到旁邊路人帶著憐憫的神情。
兩個年過三十的姐姐瞟她一眼,又湊到一起嘀咕。
“真可憐啊這個小姑娘,長得多好看,可惜就是腿腳不利索。”
“這哪是不利索,就都沒辦法正常走路了。”
“她家裏人還真放心把她放出來,一點都不擔心嗎?”
“心大唄!”
“”
鹿棲真的很想告訴這兩位姐姐她聽得一清二楚,議論別人都不知道偷偷摸摸的嘛?
裝在包裏的手機頻頻振動,鈴聲在行人呢喃聲中響起。
鹿棲冰涼的小手很不情願的伸出來,從包裏拿出手機。
是閨蜜蘇漫漫的來電。
手機在貼上耳邊的一瞬間,涼意也隨之而來。
“喂?”
鹿棲清透的聲音傳入電話裏。
對方打了個噴嚏,說話帶著點鼻音,“鹿寶,你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