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成仁(1 / 3)

“我——”一時間,丁子虛還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借口來搪塞滅釋神君,“我是,呃,其實就是那什麼,就是這葫蘆啊,是我從山上撿到的,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天醫廬的信物。”

這借口編的連丁子虛自己都不相信。這時候丁子虛無比懷念那個滿嘴跑舌頭的大嘴鳥。雖然他嘴上的功力日漸青出於藍,但是實踐出真知,他再厲害也比不上大嘴鳥那經過數千年千錘百煉出來的一張镔鐵實心幹癟嘴啊。如果老鳥在這的話,幾句話就能把這老家夥侃暈,順便把他和天醫廬有什麼過節給套出來。

“嘿嘿。”滅釋神君不愧為天下一等一的魔頭,連冷笑都這麼有水準,“你真好運氣,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是在哪座山上撿到的,我也想去碰碰運氣。”

很合理的要求,丁子虛斷沒有不告訴人家的道理。丁子虛脫口而出:“唐古特山,就在那山頂撿到的。”

“是嗎?”滅釋神君上前一步,臉上似笑非笑。

“子虛小友,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呢,趕緊躺下,這血池對你的傷勢有莫大的好處。”還好三名禪師及時插了一句,讓丁子虛得以喘口氣。

老禪師的稱謂讓丁子虛很不好意思,但更讓他臉紅的是這半天來他竟然一直這麼一絲不掛的站著和滅釋神君說話,裸體大展於兩位堪破世情的老前輩麵前。或許他們對於看到的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想法,可丁子虛自己卻不能坦然處之。隻見他臉上的紅暈從兩頰上迅速蔓延到後背,估計屁股蛋上也是通紅兩塊。

丁子虛顧不得全身疼痛飛快的浸到血池中,赧然笑道:“老禪師,你可別那樣叫我,我擔待不起。您還是叫我子虛吧。我爹和我娘在家時就是這麼叫我的。實在不行您叫我丁小子也一樣。”

三明禪師微微一笑,點頭應諾。不知不覺間,老禪師發現自己很欣賞這個毛頭小子。真情至性,資質上乘,確實是難得的修行人才。

“那就如你所願,丁小子。”說話的是滅釋神君,這老人家還真不知道客氣,趕驢上坡,自作主張的與丁子虛套上近乎,其臉皮的堅韌渾厚的程度絕對不在大嘴之下,“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撿到的。”

看樣子,他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非要把這事弄明白不可。不過剛才的冷森意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狼外婆的微笑,看得丁子虛直發毛。

丁子虛明白這老小子是軟硬兼施,這麼多的笑臉貼過來已然說明了他的心意。於是丁子虛抱定死不開口的決心,冷眼看著滅釋神君。

“我就是不說,看你能把我怎麼的。”

這招厲害,急得滅釋神君團團打轉,“丁小子,你別當啞巴呀。真真氣煞老夫是也。哇呀呀。”老人家顯然熱愛國粹京劇,否則他這“哇哇”大叫,絕不會這麼有水平,簡直就是專業中的一流,那胡子也吹得老高。

“丁小子,你誤會我了。”

滅釋神君又衝到丁子虛跟前,那毛茸茸的大頭伸到丁子虛的頭上方無奈笑道,“我向你保證,我與天醫廬絕對沒有任何過節,事實上我和天醫廬的上幾代傳人交情還不錯,即使稱不上莫逆,但也算得上是患難之交。這白玉葫蘆就是他的隨身之物,所以我才想問問你和天醫廬究竟有什麼關係。”

“不好意思,老前輩請你離我遠一點。”丁子虛耐心聽完這些,捏著鼻子說道,看得滅釋神君亂不爽的。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老人家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辟穀不吃東西了,絕對不會有口臭。”不過還是訕訕退到一旁。

丁子虛心下大樂,這老人家也有很可愛的一麵啊。

“不過老魔頭說的話能信嗎?”丁子虛心下還有疑問。

其實對於魔道的了解丁子虛比一般修道人要深刻的多。尤其在見過三屍教大教主彭倨以後,對魔道的看法更是有了很大的改觀。在他的心裏產生了這樣一個想法,就是魔並不完全等同於邪惡,這仙魔隻不過是修行的兩個大方向的代號而已,不過是對於發掘生命潛力的兩種態度或者兩種方式罷了,根本就不能作為對善惡正邪的區分標準。不過今時今日的魔道,確實讓人大失所望,保不齊麵前這個毛頭老魔是個怎樣的貨色,想到這丁子虛還是把目光投向了在他身後含笑而立的三明禪師,聽聽老禪師的意見,他再作決定。

“老禪師,您看這事?”

老禪師沒說什麼,看了一眼在那邊暗自運氣的滅釋神君,笑道:“子虛,你但說無妨。滅釋道友雖然出身魔道,但從來也不打誑語。這點老衲可以保證。”

聽到這,滅釋神君麵露得意之色。

丁子虛暗暗覺得好笑,這滅釋神君功力如此高深,修為自不必說,卻為了一句老對手的肯定而喜形於色。看來前輩高人們也有他們很世俗化的一麵啊。

丁子虛是這樣想的,他卻不知道他的行為舉動在麵前這兩位老前輩心中留下多麼深刻的印象。先不說一個晚生後輩麵對這傳說中的前輩能有幾個這般的坦然;隻是說當他知道滅釋神君的身份後,仍然能保持這份自然真摯的感覺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丁子虛瞥了一眼那個吹胡子瞪眼的老人家,然後不緊不慢的把自己和天醫廬的關係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這其中自然隱去了他和小溪的故事。

“照你這麼說,這代天醫廬的主人著實受傷不輕啊。真難為你們幾個,竟然能以你們那點微末之力采到龍膽白花。”滅釋神君雖是這麼說,但是眉宇間卻透露出欣慰讚歎之情。

“子虛,你知道他受的是什麼傷嗎?”老禪師卻皺緊了眉頭,“這事有些蹊蹺。汪老爆,你想想,我們苦禪宗的菩提金身和幽冥鬼堡的鬼王鼎,還有那龍膽白花稟性內蘊各不相同,雖然都能治傷,但術業有專攻,它們能治的傷也是各有不同,除非——”

“除非是‘雀環疊彩’。”滅釋神君接道,臉上也換上一幅凝重的表情。

“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應該是它。”三明禪師點頭說道。

“哎呀,不明,你不要竟說那衰人才說的話。這怎麼可能,那碧瀾皇極宮都已經消失近八千年了,那問玉嶺也被移成平地,連根毛都沒剩下。我看八成是什麼其它的怪病,不可能是這雀環疊彩。”滅釋神君撚著胡須,悶聲說道,可是語氣一點也不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