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你知道那句話嗎,如果愛,請深愛,如果不愛,請離開!他給你的婚姻,是不完整的婚姻,每個女子的前世都是一朵花,美好的愛和性是花朵的養料,你跟著他,並不幸福,你能否認嗎?”
“在你沒來之前,我並不覺得生活有多大遺憾,你來了,我承認帶給我有幸福,可是有時候痛苦會多於快樂你知道嗎?”她突然緊緊地雙手握住他的手,“白皓,你如果愛我,你如果為我著想,請你離開吧,永遠的從我的生活裏消失吧,你帶給我的快樂已足夠我此生享用了。從此,你去過你的繁華似錦,我過我的風平浪靜,我們兩不相欠!我求求你好不好?”
白皓冷冷地等她把話說完,冷冷地抽出他的手,搖頭笑道:“夏怡然,你太天真了,你也太不了解我了!我的孩子去跟著別人,姓別人的姓?哈哈,你覺得可能嗎?”
怡然看著他仰頭狂笑,看著他眼裏的笑意逐漸轉冷,變寒,她聽見他用他那一向不容置疑的,現在她聽來卻寒意森森的語氣說道:“我已經和她分手,把她打發走了,現在,是你自己對蘇易正說,還是,我親自去找他?你自己考慮好!”
怡然坐在那,目瞪口呆,她設想過萬千可能,獨獨的沒有往這方麵去想,他真的愛她到不惜放棄自己的遠大前程?還是他本性中固有的那種偏執霸道?事情何以就演變到這種無法收拾的局麵。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她麵前揚長而去,她想抓住他,請他再考慮一下,她想讓他再聽一下她的分析,理解一下她的感受她的痛苦,她想實心實意地再求求他,可是,她似乎是睡夢中被夢魘了,心裏急切地要去動手,去做,可就是動不了,做不成,呆呆地坐在那,像一個活過來內心備受煎熬的雕像。
第二天,她活過來了,打電話給他,要求再見麵商量,白皓隻問一句:“你準備什麼時間和他說?”怡然說我們先見一麵好嗎,那邊電話已經掛了。然後她收到短信: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去完成,記住,你懷著我們的孩子,盡量縮短這個時間!不要讓孩子受驚,否則我不會原諒你!她徹底地怕了,那種驚歎號用在他的短信裏,她感受到那種強烈的壓迫感像無法抗拒的責令,使她身上霎時間寒切切冷颼颼。他們還是見麵了,看著麵前這個女人的蕭瑟和惶然,白皓忍不住一把摟過來,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怡然,親愛的,別再猶豫了,要幸福,還要舍得拋棄才行啊,多少不會拋棄的人,誤了自己的一生,一輩子痛苦著,掙紮著,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學會了拋棄,人的一生中很多不幸的結局可以改寫的。你要麵對現實,你那麼喜歡孩子,你忍心做掉嗎?你要知道,你多煎熬一天,對孩子的發育就多一天的不好,要當機立斷,你不敢麵對的話,我去找他說行嗎?”
怡然淒淒楚楚地抬起頭:“你給我點時間好不好?”她又伏在他懷裏,低聲地問:“你是真的愛我嗎?”
白皓笑道:“我的傻女人!我為你做的犧牲還不夠感動你嗎?”怡然聽在耳裏,卻是惆悵多過歡喜。
回到家裏,在飯桌上,她看著易正吃飯,他舉止文雅,手指修長白淨……她知道他愛吃什麼,她知道他口味的鹹淡,她知道今天的飯菜哪一樣最合他的心意,她想,這是她生活六年的老公,已經是親人一樣的人……等到易正問她發什麼愣,她才知道,她碗裏的飯還絲毫未動;晚上,在他熟睡的時候,她翻身支頤仔細端詳,身邊的這個男人,摘了眼鏡,仍然是孩童一樣的睡像,安然,恬靜,與外邊塵世喧囂聒噪是不沾邊的,他們同床共枕了兩千多個日夜,千年修來共枕席啊!——人生啊,為什麼總有這麼多的難題要給她去做?
三天過去了,一個星期過去了,她仍是一籌莫展。她看到路上一個小小的電動車載著一家三口帶著歡笑在她麵前走過,她覺得她是企羨的;她買菜的時候,看到那一對衣著襤褸的夫婦,男人在給人稱菜,女人一邊坐在旁邊擇菜邊對身邊正在做作業的兒子訓斥:快月考了,這次再考不好,看我不揍你!這樣的一家,她也是滿心的羨慕;她看到有隻小鳥在天空翻飛著,在秋天的高的明朗的空中,吱吱地叫幾聲,一眨眼,就無影無蹤,好像飛到天邊——把一切的人事煩惱盡拋腦後了,這隻小鳥她也是羨慕的……
晚上回家,她推開家門,一邊換鞋一邊開燈,正詫異著這個時候易正應該是在家的,怎麼……燈亮的同時,她突然被唬得後退幾步。沙發上直直地斜躺在那一個人,正是易正。怡然手扶胸口,笑道:“嚇死我了,怎麼不開……”這個“燈”字沒有說出來,她注意到了易正的眼神,這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冷冷的,自嘲的,似乎含有淚光的一一這個冷,這種自嘲,是和白皓完全不一樣的,白皓的那種眼神是令人覺得怕怕的,對別人有威脅感的,而易正的這種冷和自嘲像是從他內心發出來的,先把自己的心凍成冰,那自嘲也是冰上的霜,這種眼神讓怡然感到心酸心疼,她靠在牆上,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我的老婆嗎?這就是我那純潔的像天使一樣的,我一向引以為傲的老婆嗎?”易正起身,很認真地注視著她,輕笑幾聲,那笑也是從刀尖上滾過來的,帶有血跡,也有刀尖的鋒利,“夏怡然,我高看你了,——不,也許是我高看自己了,你知道一個作丈夫的被別的男人告知,他的老婆懷孕了,而父親不是他,並請求他放開她,結束這段不幸的婚姻,怡然,我從來不知道我會讓你感到這麼不幸福!你知道作為丈夫,聽到這樣的話,那是一種什麼感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