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又收集了蒸餾瓶、金屬網、本生燈之類的東西。不一會兒,由玻璃、金屬零件和液體整合成了一座大規模的“建築”,“建築”中心擺放著盛有活著的腸子的玻璃管,而他就站在收集來的器具正中央,好比戲台的道具人員利落地裝配著組合。
“哈哈,接下來,戰鬥就要開始了,我一定要以醫學史上首創的大實驗來吹響勝利的號角。”
房間一隅,伴隨著馬達嘟嘟的低音,吹矢打開了電力開關,信號燈由青轉紅,電流也通了,本生燈也發出淡綠色的火焰。放置著活著的腸子的玻璃管裏麵還插著兩根細玻璃管,其中一根正往外冒著小泡泡。
此時,醫科生吹矢隆二的眼睛愈加放射出陰森恐怖的光芒。他這麼緊張,這麼興奮,這麼專注,到底要做什麼呢?
此時的吹矢隆二,脖子上掛了個大型畫板,手裏的彩色鉛筆一直在紙上急切地畫著什麼,莊重的眼神敏感地盯著正在實驗的器材的反應。房間裏,他步伐混亂,偶爾拿個溫度計、比重計之類的,那氣勢,仿佛在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但是,即使在做事的時候,吹矢也不忘關注在玻璃管中的活著的腸子,他總是會在玻璃管前略微偏著頭,用一種無比熱切的眼神凝視著不停蠕動的腸子。
吹矢以早上六點和晚上六點作為觀察腸子的區分點。每過十二個鍾頭,他都會細心地觀察到腸子的樣子確實在一點一點地改變,而它的狀態也在發生著某些變化。
發現了這些,吹矢隆二一下子充滿活力,繼續著這個極其需要忍耐力的實驗。
隨著實驗的進展,吹矢發現,先是林格氏液的溫度慢慢上升,然後又是林格氏液的濃度逐漸降低。當實驗進展到第四天的時候,玻璃管內的清澄的溶液幾乎變成了水。到了實驗第六天,玻璃管內已經見不到任何顏色的溶液,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淡紅色的瓦斯。那瓦斯就像雲一般朦朧地飄浮在玻璃管裏麵。但是活著的腸子仿佛並沒有感受到生存環境的變化,它依舊不停地一抽一抽地蠕動著軀段。
“活在瓦斯裏的腸子,多麼了不起的腸子,多麼偉大的實驗啊!”醫科生吹矢的臉上蕩漾著極不符合自己的生硬的笑容。
他繼續著自己的實驗,不斷地撤掉舊的裝備,換上已經準備好的新裝置。實驗到第八天的時候,就連玻璃管中淡紅色的瓦斯也變成了無色透明的氣體。實驗第九天,一直不斷冒泡的瓦斯停止了運動,本生燈的火焰也消失了。實驗第十天,淩晨三點鍾的時候,馬達的聲音戛然停止。那時,實驗室裏突然恢複了昔日的寧靜。
吹矢並未因此而慌亂,他選擇以慎重的態度將裝置原狀放置,耐心等待著觀察結果。二十四小時過去了,吹矢將臉湊近玻璃管旁的時候竟有些膽戰心驚,他心裏沒底,不知道迎接的將是什麼結果。
“啊,最偉大的實驗終於成功了!我終於完成了世界上所有醫學學者都未著手的、讓腸子在大氣中存活的實驗。”醫科生吹矢隆二看著玻璃管內的腸子如今在常溫常濕的大氣中活潑蠕動著,他一時興奮得找不著北了。在他看來,雖說沒有多麼偉大,但終於等來了一直苦苦追尋的成果,這就是他最想要的。
五
慢慢的,活著的腸子表現出驚人的靈性,已經能夠出乎意料地做出各種仿若包含感情的反應。而醫科生吹矢也已經學會了如何與這靈異的腸子嬉戲。
吹矢常常用滴管來戲弄腸子的敏感區。比如他會將一些糖水滴在腸子的口部,每每這時,腸子總是表現出一種躍躍欲試的樣子,身體立即稍快地蠕動著,甚至還會把自己的一部分朝吹矢踮起來。
“哈哈,你這怪東西,是不是還想要多喝些糖水啊?不能夠貪吃的哦,好吧,好吧,再給你一點點!”說罷,吹矢又向活著的腸子的口部滴了一滴糖水。
瞧啊,多麼高等的生物。吹矢細細思索著。
盡管他時常和自己訓練出來的活著的腸子玩耍,而活著的腸子自身也偶爾旁若無人地滾動著身體,吹矢有時候還是不能完全相信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從得到腸子到和腸子遊戲,這個過程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很久以前,吹矢的腦海裏就存在著一個異想式的理論,因此他希望用實驗來證明自己“偉大”的理論。他想如果一片腸子在林格氏液中能夠存活,那麼即使離開林格氏液後,腸子在其他營養媒介中亦能存活,隻要其他的營養介質中存在著必要的生存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