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凡嚇了一大跳,猛然停住腳步。
她悄悄揉眼,生怕自己又出現幻覺,因為她不能明白,女鬼為什麼總是在她麵前出現,而且是在她獨自一人的時候。
她陽氣弱?她好欺侮?
“是小凡?”那女鬼卻頭也不回,突然發了聲。
哦,原來是朱迪。路小凡鬆了口氣。就算天已經亮了,但晨靄還在,大清早在花園裏遇到個這種形象的人,膽小的也會心頭發寒。
“是我,早上好啊,你在看什麼?”見朱迪仍然沒有回頭,似乎在專注的看著什麼,路小凡一邊問,一邊輕輕走過去,好心地說,“怎麼不穿鞋子啊,山區早上的露水還是很重的,腳會很冷吧?”
“沒頭係。”朱迪輕聲回答,“我不怕冷。”
她是站在花叢之中的,並非小徑之上,腳下是泥土,濕冷之氣更重。她之所以走那麼深,是因為垂首於一棵不起眼的矮樹邊,低頭凝視著一根朝陰的樹枝。
路小凡好奇地湊過去,第一時間並沒看到什麼,但隨後就眼尖的發現,朱迪正在看樹枝夾角上一張張開的蜘蛛網。此時的網上沾了一隻不起眼的小飛蟲,正拚命又徒勞的掙紮著。
“你看它,多麼可憐可悲。”朱迪的眼睛盯著網上的小蟲,露出一點點殘忍的笑意,“這麼大的花園不飛,偏偏要一頭撞在人家早就編好的網上。現在它想逃也逃不掉了,隻能等著蜘蛛來吃掉它。這到底,要怪誰呢?”
“它是不小心吧?”路小凡也看著蛛網小蟲,所以沒注意朱迪的神情,“就算是小蟲也不想死吧?要不……幫它一把?”
“為什麼要幫呢?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用現在流行的術語來說就是‘不作死就不會死’,自己錯了,就得付出代價才對,憑什麼受到眷顧?”
她的聲音裏有一種幸災樂禍,卻偏偏帶著一絲笑意,就像在香甜的東西中加了刺鼻的氣味般,令人極不舒服,違和感強烈,引得路小凡情不自禁的看向她。
這樣的朱迪忽然讓她覺得陌生,就像外殼還是原來的,內芯卻換了靈魂。於是,有股子寒意就從骨頭縫中冒出來,也不知是清晨山露的緣故,還是她心理上發生了什麼變化。
再轉頭,果然見到一隻蜘蛛正沿著蛛絲,慢慢爬了過來。它走得那樣漫不經心,這樣複雜的網路於它而言卻是舉重若輕。仿佛蛛網就是它的王國,任何闖入者都會被消滅!
路小凡沒研究過昆蟲學,所以她搞不清楚是不是她的錯覺。但她就是覺得那隻小飛蟲明白了自己有生命危險,所以在網上拚命掙紮,以至於蛛網震顫了起來。
可是,完全沒有用。它無法掙紮那困著它的網,隻能絕望的等死。
一個沒忍住,路小凡伸出食指,輕輕把蛛網割斷。
那小飛蟲得到外力,立即就落到旁邊的葉片之上,因為少了大部分蛛絲的纏繞,顯然慢慢就能掙紮出去。而那隻蜘蛛突然失了著力點,倒吊著一根絲線,倒也安然蕩到了陰暗的樹叢中去。
“你!”朱迪卻突然發怒。
她平時裏溫和清秀的臉,不自覺地露出些猙獰的意味,嚇了路小凡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