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一,我們去巡捕房好不好,我想問清楚整件事情,當時表哥也在,他一定什麼都知道。”唐瀾篤定,這件事情王劍知道的一定不少。“不管怎麼說,表哥也算得上是自己人,等下你去的時候,態度好一點,他要好處,你就給他點好處,相信一定能掰開他的嘴。”

“表哥那個人你還不知道麼?根本就是貪得無厭。”提起王劍,劉傳一一臉的鬱悶:“就拿上次的事情來說吧,日本人攻進了上海,嚇得他魂兒都快飛了。知道日本人沒膽子攻打租界,就帶著他那幫狗腿子硬是躲在我們家裏頭了。哼,直到日本人宣布不會攻打租界,他才緩過勁兒來,臨走還把我的零用錢都給拿走了,真不是東西。”

劉傳一啐了一口,滿麵餘怒:“這樣的人,你還能指望他怎麼幫你?我看他啊,是巴不得這個桂花香有罪,他就能盡快向上頭交差了。還有他那個頂頭上司,叫雷誠的,也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一臉奸相。”

唐瀾悶歎了一聲,輕輕的抵了抵他的手肘:“你瞧你,一開口就得罪人。有些事情,你自己心裏明白就好了,何必要說的這麼清楚呢。以前不是有句老話,君子如水,小人如油。在我看來,是各有千秋。既然知道這個人的缺點,咱們隻要對症下藥,不就能如願了麼。”

“是是是。”劉傳一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你說的對。但是瀾兒,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你看看天,這都漆黑了。那些成日裏隻會享清福躲懶的家夥,哪裏會這個時候還在巡捕房呢。要來,也是明天一大早,我再陪你來啊。”

“你不說,我還真的忘了。”唐瀾抬頭看了看天色,才覺得饑腸轆轆。“我也餓了,走,咱們找個麵攤吃一大碗熱乎乎的麵去。”

“你呀,還真是糊塗。”劉傳一輕輕的在她頭上敲了一下,並沒有用力。

可唐瀾還是及其配合的哎呦了一聲。“疼。”

“疼了麼?我給你揉揉!”劉傳一認真的用掌心捂住了方才的敲過的地方。“現在上海這麼亂,這麼晚了,哪裏還有麵攤啊。你要是真的餓了,咱們隻好去租界找個地方吃飯了。誒,你別說,我還真知道一個地方,王劍從前挺愛去的,說不定咱們能在那兒遇見他呢。正好你也心急,碰碰運氣吧。”

一聽這話,唐瀾登時笑了:“老天真是眷顧我,讓我遇到了這麼好的丈夫。”

“老天眷顧的是我好不好,要不是有你,我怎麼能變得這麼好!”劉傳一幸福的牽起了她的手:“你看,真是天助我也,那兒有個空的人力車。”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上了車,劉傳一帶著唐瀾去王劍經常去的租界飯店,沒想到還真有收獲。“你看那是誰?”

一進門,唐瀾就聽見劉傳一喜聲問。順著看過去,唐瀾看見了和酒保說話的人正是羅世強。“他在這裏,那說不定王劍也在這裏。”

“是呀。”劉傳一心裏也是這麼想的。羅世強也是巡捕房的人,平日裏和王劍稱兄道弟,兩個人都是一樣貪得無厭的貨色。“你等著,我跟著他去看看。”

唐瀾雖然答應了,但是並不放心,從身後跟上了劉傳一。

而劉傳一則用心的跟著羅世強,上了二樓拐角,看著羅世強走進了最裏麵的一個雅致包間。“奇怪了,今兒怎麼光是吃飯這麼安靜?”

平時,王劍他們一起吃飯,總是會請幾個唱曲兒的姑娘,邊吃飯邊喝酒,還邊逗著樂子。而此時此刻,劉傳一聽不見門裏麵有什麼聲音,仿佛幾個人是在默默的吃飯喝酒,又或者故意壓低了嗓子說話。門開的時候,他試圖小心的往裏麵看,可隻是一瞬間就關上了,他能看見的,不過是一桌子菜,還來不及看清楚到底是誰坐在裏麵。

“得找個人進去看看。”他小聲的嘀咕著,身後卻有人輕輕拍了自己一下。“誰?”

“噓。”唐瀾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是進去了麼?”

“是。”劉傳一點頭:“我沒看清裏麵的人,但是一桌子的酒菜,肯定不是一個人享用得完。”

“那也不要緊,叫夥計加個菜就知道了。”唐瀾打定主意,一定要盡快解決這件事情,趁著整件事情的風波還沒有擴散。“隻要能打開門,確定王劍在裏麵,就好辦了。”

“好,我去叫人加菜,你等著。”劉傳一也豁上了,但凡是唐瀾在意的事情,他都一定會用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