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飛不知道自己的臉有沒有變綠,如果說先前他隻是震怒,這會兒,他已經暴跳如雷了。暫且不是當眾受辱這樣丟臉的事情,他竟然輕而易舉的被日本人發現了自己的弱點,且還無力還擊,這簡直是要了他的命。可是有些話,要他怎麼說?
“你大可以不必這樣咄咄逼人。程老板之所以沒有大大方方的承認整件事情,都是受我拖累的緣故。”唐瀾的聲音,在這樣一個時候響起,無疑會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她穿了著一條湖水綠的旗袍,算不上奪目,卻清新宜人。
偏偏這樣靈動的女子,臉上卻有著異乎尋常的堅毅。“你們不就是要個答案麼?何必這樣興師動眾的來打擾程老板做生意。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我之所以要救桂花香,因為她是無辜的,她根本就沒有開槍打死那個叫做工藤的日本人。也因為——她就是我十多年前失散了的親妹妹。於公於私,我都不會讓她枉死,白白的填命。”
藤本火冒三丈,既憤怒又怨恨:“簡直太可惡了。唐老板,就算那個殺人犯是你的妹妹,你也不應該這樣袒護她,你是要與大日本帝國為敵麼?你就不想想你的處境,和你家人的處境麼?”
“你這是在威脅我!”唐瀾勾起了唇角,眼中的淩厲分毫不減。“你們三番兩次因為這件事情來麻煩我們,還不夠麼?現在不僅砸了程老板的銀行,還敢當眾口出狂言,拿我家人和我自身的安全加以要挾,這就是你們打大日本帝國的行事作風麼?”
“夠了唐瀾。”程逸飛攔著她不讓她繼續說下去,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
“程老板,你還是讓我說完,免得他們不甘心,成日裏陰魂不散。”唐瀾一臉的堅毅不改分毫,直麵那些日本人:“程老板之所以會被你們再三的騷擾,也是為了要保護朋友的緣故。所以,今天的事情我向你們解釋清楚了,請你們不要再來這裏鬧事。租界裏,我有幾家銀樓,恐怕你們比我還要清楚,有種就請便。”
“唐瀾。”程逸飛的語調已經充滿了嗔責之意。“你不要這麼意氣用事好不好?那個桂花香,真的是你的妹妹麼?”盡量的壓低了語調,程逸飛不是怕別人聽見,而是怕唐瀾沒有想清楚。“你真的,要為了她把事情鬧得這麼大麼?”
“程老板,我記得當年您要收回銀樓的時候,也是三番兩次的問我,是不是真的決定不要您的錢,而是跟著銀樓的夥計,跟著傳一拚一次。我的答案一直都是肯定的。”唐瀾和他說話的時候,不經意的目光觸及了他的目光,很自然的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
“唐老板這麼說,就是會堅持下去嘍?”藤本已經滿是憤怒了:“也就是說,這件事情,你也會一直幹預下去,對麼程老板?”
程逸飛沒有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咬牙道了聲是。“我程逸飛,絕不是棄朋友不顧的人。既然唐老板認定桂花香不是殺人凶手,那麼這件事情,就入稟法庭,有法官親自審問調查。容不得你們再亂來。”
藤本心裏有些亂,原本他是被授意,逼著程逸飛退出這件事。沒想到,竟然弄巧成拙,逼著他當眾抗扛下了這件事。“程老板,我勸您還是三思。”
“三思本也應該。可我程逸飛是何許人,我想保住的人,你們敢拿她怎麼樣?”程逸飛知道日本人的伎倆,也考慮到巡捕房的人會有什麼手腳:“從今天起,我會每天親自去大牢探望桂花香,隻要她沒有罪,我擔保她一定不會有事。不光是我,就連英政府也會給我幾分顏麵。我想,你們大日本帝國再大,也不想在租界孤立無援,腹背受敵吧!”
眼看著撈不著一點好處,藤本也不想再往下說。“我們今天來,就是要程老板一句話。既然話已經說明白了,那就告辭了。”
“且慢。”程逸飛吼住了他們。“我方才說了,今天這幾塊玻璃就算了。我說話算數,絕不會和你們秋後算賬。但是,你們也要記住,僅此一次,倘若我的銀行,或者我朋友的銀樓以及家人的安全有什麼不妥,就別怪我變本加厲,狠狠的討回來。租界程逸飛的名號,你比我更清楚,我說的是一句空話,還是根本就有能力做到,相信你比我更有數。”
唐瀾也道:“等真相水落石出,有你們道謝的時候。”
程逸飛先於眾人一步往回走:“唐瀾,你一定有話要和我說,跟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