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雷誠,程逸飛認得。可是順著月亮的目光,他看見的是雷誠身後的小嘍囉。這個小嘍囉也許見過,但是可惜自己並不認得:“月亮,怎麼不和別人打招呼,這樣很沒有禮貌。”
“雷頭,你好。”程月亮聽了爸爸的話,朝雷誠點了下頭。
雷誠有些意外,沒想到程家二少爺竟然還記得自己。“二少爺客氣了,快請坐。”
程月亮趕緊找了個挨著唐瀾的地方坐下,一言不發的垂下頭去。似乎是在刻意的隱藏自己臉上的表情,不想讓別人看出他的欣喜。
“程老板今日前來,不知有何貴幹?”寒暄的話說完了,總得說點實際的。像程逸飛遮掩搞定大忙人,隻怕一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也就是所謂的來者不善。“不知道我們巡捕房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
程逸飛不願意兜圈子,直接道:“我剛去大牢看過桂花香,也就是你們口中,槍殺日本人的女犯人。似乎你們對她,不光是關押這麼簡單吧!”
雷誠早就猜到是這件事情,但略微顯得意外。“程老板,我有些不明白了。以您的身份和地位,您是不必顧惜一個女學生的。何況她又和您非親非故,好端端的,您去大牢看她做什麼?”
“似乎這和你沒有什麼關係。”程逸飛有些不滿,眉頭略微一蹙。
“是了。”雷誠臉色一轉,笑容和藹了不少。“我也不過就是好奇罷了。實際上是這樣的,那個女犯人的嘴,實在是太嚴了,對於她自己犯下的罪過,她竟然閉口不談。沒辦法,我們總得讓她交代清楚,所以就說了一些不那麼中聽的話。但是,這也不算犯規吧?莫不是程老板連這些正常範疇的審問也不許吧?”
“什麼樣的手段正常,什麼樣的手段不正常,難道我不會分麼?”程逸飛沒給他好臉色。“我今天之所以親自過來,就是要告訴你一聲,這件事情我管定了。明天一早,我就會向法官申請,提早審理這件案子。在此之前,我希望桂花香好模好樣的留在你們的大牢裏。而且,威逼利誘,恐嚇毆打這樣的手段,我也相信你們不會使用。好好替我關照著她,別讓我失望。”
這算什麼事?雷誠就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程逸飛何必這麼鹹吃蘿卜淡操心。“這……當然沒有問題,隻是……她畢竟是殺人凶手,太過關照,似乎說不通情理。”
“那我倒是要問問你。”程逸飛眉頭一凜:“你親眼看見她開槍殺死日本人了麼?你看見殺死日本人的子彈,是從她手裏的槍膛飛出去的麼?我隻怕桂花香連怎麼打開手槍的保險也不知道,更別說順利的開槍了。難道你雷頭有帶著配槍,不鎖保險的習慣?”
“這……這可是法院審查的範疇。”雷誠腦門上冒出了一股冷汗。看來,這個程逸飛必然是要揪住這件事不放了。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程逸飛截然起身:“開庭之前,我會好好的看著桂花香的家人,好好的盯著我的銀行和我朋友的安危。這原本都是你們巡捕房的工作,無奈你們的人手有限。算了,反正租界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辦法,我也不差你們這幾個人頭。能做的,也就自己解決了。”
“那是,能者多勞麼。”雷誠嘴上這麼說,心裏卻直冒火。
“走吧。”程逸飛示意唐瀾離開。
唐瀾趕緊握住了月亮的手腕:“月亮,咱們先回家去。”
“還愣著,趕緊送程老板出去。”雷誠自己麵子上過不去,隻好呼喝身後站著的人。
那個人就是羅世強。他就是月亮一眼就認出來的“真凶”。
“是,雷頭。”羅世強答應著,賠著笑臉送了幾個人出來。
上了車,唐瀾才發現月亮的拳頭捏的這樣緊。“你沒事兒吧?”
“爸爸,瀾姐,就是那個跟著我們出來的人,我認得是他,一定是他。”程月亮再也憋不住了:“是他開槍殺死了那個日本人,一定是他。”
“你怎麼知道?”程逸飛有些不敢相信。
唐瀾也不明白:“那個人叫羅世強,是巡捕房的人不假,可是你怎麼知道是他殺了工藤?”
“我見過他!”程月亮一臉的截然:“我之前見過他,原來他叫羅世強。羅世強殺了工藤,嫁禍給桂花香,好卑鄙,他好卑鄙。爸爸,現在我們就去找法官,讓他開庭審理這個案件,讓他抓住羅世強,桂花香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