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姐,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害死桂花香了?”被轟出了法庭,程月亮這才清醒過來。“他們,他們不會讓我,再繼續給桂花香作證了是不是,那……”

唐瀾也很無助,實際上,這些天她的擔心,一點都沒有緩解。來上庭之前,她才最終確定,那個離開上海的記者,終究是沒有下落了。“月亮,不是你害桂花香的,不是你,是那些壞人,是他們害了桂花香。”

“不好了。”劉傳一的臉色一下子鐵青起來:“唐瀾,你帶著月亮趕緊從後門走。”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群虎視眈眈的日本人,就站在不遠處。唐瀾也料到會是這樣了:“從我插手這件事開始,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日本人被蒙在鼓裏,一心以為是我們包庇桂花香,可實際上,他們才是真正的蠢。冤枉了桂花香,他們也一樣不能替死了的那個人報仇,白白便宜了巡捕房那些壞人。”

月亮很生氣,臉頰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可是,桂花香明明就沒有做過,為什麼這些人就是不相信她?這就是法庭,這就是法官麼?一點也不公正。”

“月亮。”唐瀾臨危不亂,一點也不擔心那些日本人會衝進來報複。“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也不是所有的真相都會被人相信。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們手上沒有證據。別人當然不會相信我們嘴上說的話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不是你的錯,是我一個人的錯。

我明明已經拿到了證據,可以證明桂花香是無辜的,卻又讓那證據從我的手上消失了,讓大家的希望和努力都落空了。月亮,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很生氣,可是生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要桂花香還活著,隻要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我們就一定想辦法還她清白,我們不能這麼容易就氣餒,你明白麼?”

“說的這麼好聽,終究還不是為你自己麼!”藤本走上前來,直麵唐瀾:“誰不知道,桂花香是你的妹妹,從一開始,你就已經打定主意,要和我們為敵。如此,我們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你們想怎麼樣?”唐瀾將程月亮護在身後的同時,劉傳一也將她護在了身後。心裏陡然騰起一絲溫暖,臉上的冷漠也逐漸了有了溫度。隻有心愛的人,才會這樣吧。在最危險的時候,為你挺身而出。“傳一,你別擋著,我不怕他們。”

“唐瀾,帶著月亮先走。”劉傳一堅定的目光滿是嗬護。“我不希望這個時候,節外生枝,有別的事情發生。”

“不。”唐瀾不是任性:“我有些話,必須在這裏說清楚。”

再一次站在藤本麵前,唐瀾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慌亂的感覺。“藤本先生,我必須再一次告訴你,殺死工藤的人,根本就不是那個女學生桂花香。首先,她不會日語,而你們的工藤也不會中文,她們之間,連最起碼的交流都不可能,怎麼會有討價還價一說。

第二,桂花香不會開槍,她不知道開槍要先打開保險。這一點,我說了你也可能不相信,但是事實就是事實。

第三,桂花香無論是不是我妹妹,她都是無辜的。不管你們今天站在這裏,手裏拿著棍子還是槍,我都堅持我的說辭。如果你們覺得,我一直想要找出答案一直想要找出真凶,是為了給桂花香洗刷冤屈不假,可從另一個方麵來說,我何曾不是想給工藤先生找出真凶。藤本先生,從頭到尾,你並沒有看見整件事情的經過,你又憑什麼斷定,開槍的人一定是桂花香?

實不相瞞,我曾經拿到過真凶的照片,是一位記者拍的。可惜照片才到我手裏,就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搶了過去。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沒有一點兒貓膩,這件事情真的就是這麼簡單,我想問問藤本先生,你覺得我們這些人,會這樣不遺餘力的追查下去麼?

從開始,到現在,因為這件事情引起了多少麻煩,難道你們會不清楚麼?最要緊的是,我想多問一句,你們難道不覺得,總有一雙無形的手,牽引著你們來阻攔我們追查麼?”

藤本微微有些愕然,唐瀾的語速並不快,也沒有用特別深奧難懂的詞彙,以至於他聽懂了,也挺進了幾分道理。

唐瀾見他眉眼之間有幾分鬆動之色,連忙趁熱打鐵:“明知道這件事情波及甚廣,做了對我們自身一點好處都沒有,為什麼我們還要堅持這麼做?就是因為,正義在心。難道你們不是希望看見一樣的結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