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廢物太子(1 / 1)

江照雲在院子裏曬了會兒太陽後,便懶懶起身回了房。侍女阿潯正將一碟酒釀梨花糕端進屋,迎麵就見著自家小姐翻起了衣櫃。

“小姐?”阿潯有些困惑地問著,卻聽江照雲漫不經心道:“我出去逛逛,你留下看著屋子。不該放進來的人別放進來。尤其是江照影和劉姨娘。”

沒錯,各位看官,你們沒有看錯。咱大皖朝堂堂丞相跑去逛街去了。

這也怪不得她。前世繼任丞相之後,她急於著手查明父親死因,整個人也因為父親驟然離世而變得成熟穩重。及至後來,更是一心追名逐利,哪還有什麼興致逛街?今世則不然。這個時候她剛剛被任命為丞相,既因為要守孝沒有繁多瑣事需要她做,也因著死過一回心境放開了許多。這心情一好,自然就想放鬆放鬆,也順便出門為將來作些準備。

她也沒讓人備車,換了一身簡便男裝就揣著三張千兩麵值的銀票出去了。

多年不曾仔細看過帝京的大街小巷了,如今重來一次,竟別有趣味。那喧囂鼎沸的人聲,來來往往的車輛,一切都是那麼鮮活,再也不是記憶中那令人厭惡的存在。懷揣著這樣的心思,一抹淺笑不由自主地爬上了江照雲粉嫩的唇角,是一點盈盈春色,晃人心神。

難得心情愉悅,江照雲慢慢悠悠地在街上晃著,時不時停住打量攤上形形色色的貨物。

這些東西自然是比不上正經店鋪裏的精致,但勝在有趣。

就在江照雲鳳目掃過又一個攤位的時候,前麵的人群裏忽然傳來幾聲喝罵:“兩個不長眼的東西!竟敢衝撞了三殿下!”

江照雲腳步一頓,一時間啼笑皆非。

三殿下?嗬嗬,熟人啊。

三殿下溫鏡言紈絝無才、囂張跋扈的惡名,這全帝京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但又有誰知這廝妥妥就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呢?誰又會知在不久的將來,當今聖上會將他封為太子,不留任何人置喙的餘地呢?她不知。所以敗在他手上,死在他手上。

猶記得他初封太子那日,他聽得聖上旨意的時候,二話不說,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就跪了下去。當時他哭喪著臉緊緊拽著聖上的腿,哀嚎聲響徹整個乾陽宮,淒厲得人耳聽了都被激起一陣陣雞皮疙瘩,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彼時她站在百官之前,袖手麵無表情地領著眾大臣冷眼瞧著這出鬧劇,權當早膳後的助興玩意兒。見著差不多了,方施施然上前,含笑托住溫鏡言手肘,硬是把他拉了起來,輕輕巧巧地拋出一句“此乃殿下之幸”。話音剛落,他就無比利索地眼白一翻,昏了過去,險些將她壓趴。

可即便他鬧得如此不堪,也改不了聖上的意誌,愣是將他封做了太子。那時候朝中大臣泰半是她一手提拔的,見她不作聲,自然也不會反對。如此一來,這道旨意執行的阻力也便不大。

江照雲想到這裏,淺淺露出一點笑意。

她雖覺得心思深沉的老皇帝居然選了個廢物做太子有些可笑,但也是樂見其成的。那時她權勢之盛,說是一手遮天也不為過。隻要她想,還能讓一個廢物翻過了天嗎?因此就順水推舟了一把,將心思全放在了同樣野心勃勃的四殿下溫鏡瀾身上。哪知她這千萬般手段使出,卻是一腔心血都做空,為他人做嫁衣裳。她和溫鏡瀾鬥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他倒是不費一兵一卒,坐收漁翁之利,輕鬆自在的很。

嘖嘖嘖,終究是她看走了眼。終日打雁,卻被雁反啄了,最後陰溝裏翻了船。

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試探過,隻是,這溫鏡言所思所想,當真不能以常理論之。

試問,有誰敢將兄長踹下水就為了調戲兄長的妻子?誰敢一把火燒了尚書府還大搖大擺從人家麵前經過?誰又有膽子大半夜跑去皇宮把皇帝從被窩裏拖出來跟他聊聊人生聊聊理想,事後還不受處罰?

這一樁樁一件件想起來,江照雲滿心無語的同時,也深感無力。攤上這麼一個視臉麵為無物的對手,不管他做什麼,你都會覺得他是在耍你。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是個強敵。因為他夠狠。對別人狠不算什麼,對自己狠才令人心驚。

鳳眼裏,那淡薄的波光中,漸漸暈出一層溫涼色澤,江照雲尾指拂過挑高的眉梢,笑得意味不明。

重來一世,她仍舊會不擇手段謀取那個位置。因為,這是他溫家欠了她的。更何況上輩子就是輸在他手上,這口氣她怎麼都咽不下去。她都不舒服了,怎麼能讓敵人舒服?

眼角飛快地閃過一道光,江照雲欣然走向前方。

她倒要看看,這個人又在搞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