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下麵場景的那一刻,江照雲覺得,自己連心跳都停止了。
待腦中嗡鳴聲漸止,江照雲眼中早已紅得可怕,強烈的怨毒和憤怒夾雜著淩厲冰冷的氣息直直射向北昭奕。
他卻笑著,滿不在乎地對她說道:“江照雲,你看到了吧。若是等那燭火燒透了繩子,你那小侍女可就要葬身蛇腹了。”
江照雲渾身遏製不住地發抖,隱忍到極致的結果便是心口一陣刺痛,似乎連呼吸也變得艱難起來。她被徹底激怒,幾乎是強逼著自己忍下撕碎他的衝動,一字一頓地開口:“你想要我怎樣?”
字字如泣血,嗓音幹澀嘶啞,像是從喉嚨間廝磨出來的。
北昭奕笑得舒暢且痛快。
折磨江照雲,已經成了他為數不多的樂趣,且樂此不疲。
畢竟,幾乎沒有人能在他的手下活到現在的。隻有江照雲這個異數。
“簡單。隻要你能在粗繩被燒穿之前,手無寸鐵地從狼群裏穿過解下繩子,她自然就不用死了。”他眸中笑意愈盛,惡劣地補上一句:“順便提醒一下,我的太子妃,在你跟我說話的功夫,繩子已經被燒開一點了。”
江照雲看了看底下被柵欄圍著的狼群,忽地笑了一下。
餓了很久了吧?眼睛裏都是冒著綠光的。
她抬眼,看向柵欄之後。
她的右眼,因為長時間刺繡早已變得不中用起來,看什麼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唯有眯了眼湊近了去看,才能看得清晰些。然而此刻不知為何,她卻能看清宋簾風努力抬頭衝她微笑的樣子。
眼淚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流下。
宋簾風,如果連活著都是那麼艱難的事情,那是不是死了就可以解脫?
但是,她還是自私地想要讓她活下去。
不再猶豫,江照雲縱身跳下高台,決絕地奔向柵欄。
北昭奕身後,喬森抬起頭,看向宋簾風,湛黑的眸中說不清是什麼神色。
“怎麼?心疼了,舍不得?”北昭奕似是調笑。
“殿下多慮了。不過是棋子而已。”
喬森垂首,答得恭謹。
江照雲孤身闖入狼群,用手背狠狠抹了把眼角,眼中是淬了毒的寒冰利刃,發狠地瞪著眼前急急撲來的餓狼。
宋簾風!等我!
她左右閃躲著狼口的尖牙,將生平所學運用到了極致。
眼睛不能看,那就用耳聽。
手中無寸鐵,那就用齒咬。
不就是生死之搏?你狠,那我就比你更狠!
江照雲血紅的雙眼一轉,嘴角露出一個詭異到極致、也妖冶到極致的笑容。
這一刻,她終於不用壓抑自己暴戾的本性,殺伐之氣盡顯,就連周身都縈繞著莫名濃鬱的鬼氣和煞氣,一雙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瞳,於其深處,竟漸漸翻湧出一層不祥而妖異的血腥紅色。
狠狠吐出口中剛剛咬下的狼喉喉骨,江照雲笑得姿肆邪氣,唇角一抹嫣紅血色,被她用尾指輕輕拂了,含入口中。
血的味道……
江照雲驀然低笑出聲,眼睛片刻不離正被燒灼著的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