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林市某個舊城區的一間平房裏,一個年紀大約八十歲左右的老人正坐在一張藤椅上,呆呆的看著手上的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有些泛黃,照片裏有三個人,一對中年男女和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可以看出來,這應該是一張全家福。
老人的名字叫張天生,那照片裏的小孩子正是年幼時的他,而那兩個中年人則是他的父母。老人盯著照片看,神情中充滿了思念。看了好久他才將照片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歎了一口氣。此刻若是有外人在這間平房裏的話,他一定會看到張天生那滿臉的疲態,那是大限將近的征兆。
從養老院出來已經快一個月了,張天生獨自一人生活著,他沒有任何子女,因為他至今還是一個單身漢,感受到生命似乎在流逝著,他的心裏竟生出一種悲涼之情,回想著年輕時的種種,愣是沒有一樣能拿出來讓他的心靈得到慰藉,因為他的年輕時代,不,應該說是他的整個人生都太失敗了。
從出生到大學畢業,張天生的一切都是他的父母在操心,身為獨生子女,他更是被父母當成寶貝一樣,他已經不記得高中以前的事情了,或許是年紀大了的緣故吧,但高考查分的那天,他還是很沮喪的,以為自己能達到二本的分數線,誰知道最後連三本都沒有達到。這件事讓張天生很是失落,可是他的父母比他更失落,最後張爸張媽打算讓他重新複讀高三,爭取來年再好好考一把,但是被高三的那種學習的壓力和環境嚇到的張天生拒絕了父母的提議,他堅持要去上大學,沒有辦法,最後父母便同意了張天生的意願,去了省城的一家大專學校就讀經濟管理。
當年選專業的時候,他完全也是亂來的,看著經濟管理這四個字好聽,便選了這門,然而在他出了社會後才發現,經濟管理根本就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的,那些個管理職位根本都是有關係,有經驗,會來事的人當的,可不是他這種學了這種專業就能立刻上崗的。反倒是學些技術性強的專業出來更好找工作。
大學畢業那年,因為學校推薦實習的地方是在一家大型超市當售貨員,張天生當然是看不上眼了,於是便賦閑在家裏,用一句專業詞來說,那就是啃老。
在家裏不工作,自然要找一些玩樂的事情來,於是張天生開始迷上了電腦遊戲,天天宅在家裏,也不出去和朋友交流,張爸張媽可是急壞了,他們兩個已經五十了,還在一家工廠裏打工,每天晚上都加班到淩晨才回家,而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張天生房間還亮著燈,那個時候張天生基本上就是醒了就打開電腦玩遊戲,餓了就去廚房吃飯。張媽曾經委婉的找張天生談過幾次話,希望他不要再沉迷於遊戲當中,趁著年輕出去找份工作給自己的人生增加閱曆。
可惜,張天生完全就沒有將媽媽的話聽進去,依舊是我行我素,有時候惱了還會頂撞媽媽,這一切都讓他的父母痛心不已。
張天生這一玩就玩了足足五年,這五年當中,他基本上都沒有出過自己的房間,除了吃飯洗澡方便之外。或許是任何東西當你玩多了之後都會膩的吧,張天生玩了五年的遊戲,也終於玩膩了,這五年來他變了很多,雖然在網絡上和人有說有笑,但那隻是文字上的溝通,實際上他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因為父母一找他談話,就被他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給趕走了。
終於張媽在一次工作中勞累過度暈倒住進了醫院,張天生雖然討厭媽媽經常過來勸他出去找工作的事情,但他還沒有達到喪盡天良的地步,媽媽的暈倒,讓他也慌了起來,家裏的生活條件並不富裕,這一次的住院還向親戚借了不少錢,張天生決定不再墮落下去了,他要出去找工作,讓媽媽高興起來,減輕家裏的負擔。
兒子的轉變讓張爸張媽欣慰不已,可是張天生卻感到恐懼了,在家裏玩了五年的遊戲,也就是說他跟社會脫節了五年,他突然發現在這個社會上,他有很多工作都沒有辦法去做,找了快一個月的工作,都沒有任何著落,最後他進了一家鞋廠做起了鞋工,因為工廠裏的門檻很低,甚至連高中學曆都不需要。
咬著牙在鞋廠裏做了半年,張天生終於受不了每天的加班了,在這裏工作太沒有自由感了,每天自己就像是一個機器人一樣,七點之前就要打卡,遲到了一分鍾就要扣錢,明麵上是八小時工作,但廠裏因為業績問題,他強製你晚上加班,這種生活枯燥乏味,所以不到半年他便出來了,隻是出來後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哪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