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稻城會友(1 / 3)

三叔公司的電話號碼可以通過114查詢到,很容易。王騰和三叔取得了聯係,三叔給了王騰我現在的電話號碼。

98年10月28日,晚上10點。接到王騰電話的時候,我正在上海張江浦東軟件園裏的一台電腦前加班寫程序。

此時距離97年5月我在法庭上最後一次看到王騰已經17個月。距離96年11月警察進門的那天晚上已經24個月。

24個月後,我再一次聽到了王騰的聲音。

98年初,我辭去了成都的工作來到上海,隨後在浦東的一家小軟件公司上班。

公司的老板DannyYang是一個在美國矽穀工作了多年的海龜派老程序員。DannyYang在美國寫了二十年代碼,二十年下來掙了一些辛苦錢做資本。隨著年齡增大、鈔票增加,他1996年回國開始創業。回國後他開始在北京中關村搞了一個公司,不到一年就轉移到上海浦東落腳。

大上海正處在蓬勃發展之中。浦東軟件園給回國創業的這些海龜程序員提供了非常優厚的條件:免房租的現代化辦公室、長達幾年的公司稅費全免、優美的環境、周到完善的服務。總的來說,除了人員的薪水需要創業者自己支付外,其他的公司運營費用非常低。

浦東軟件園對我們這些程序員的服務非常好。軟件園的工程師經常加班寫代碼到淩晨三、四點,此時自然感到饑餓難耐,這時候可以電話通知食堂的廚師做宵夜來吃。食堂價錢非常公道,隻收成本價,淩晨的宵夜也沒有特別服務費。

軟件園地處郊區,周圍很荒涼。園區附近商店奇缺,買件普通體恤衫都要花幾十塊出租車費進城去買。但園內環境非常恬靜優美,有校園的環境氣氛,又沒有校園的嘈雜瑣事。

這一年多的時間裏,我的生活平和安靜,過著一個標準職員的生活——上班、下班、鍛煉、吃飯、睡覺。和王騰動蕩詭異的生活相比,我的生活象一杯白開水——平淡有益。

接到王騰的電話,我告訴王騰我在上海。電話裏不方便多說,王騰讓我請幾天假,他說明天就到上海來找我。

我馬上向老板請假。本來打算請十天假,可看到Danny的眼神從吃驚轉為憤怒,隨著我的堅持變得近乎絕望甚至帶三分怨毒的時候,我知道必須縮短假期。公司還在創業,除了老板,隻有四個程序員和一個接待、人事、出納一肩挑的小姐,人手嚴重不夠。我和另外一個同事負責的項目還有半個月就進入實施階段,這個節骨眼上請假的確不夠仗義。萬一項目延期搞砸,公司要賠很多錢,對Danny來說,那將是致命的。Danny的計劃裏能接受幾個程序員可以勞累猝死,那至少可以成為客戶能接受的延期理由,不能接受病,更別說請假。

我不能不請假。對公司有點負罪和內疚,但我隻能向Danny保證不會耽誤項目的進程,承諾如果準假,那我回來後二十四小時不睡覺也會把拉下的活幹完。

就假期長度進行了激烈的拉鋸戰,最後的結果是六天假期成為這場戰爭的“三八線”。“和平協議”達成後Danny甩給我一條胡蘿卜——他告訴我如果不耽誤項目進度的話,假期不扣我的工資。

我很感激老板的體諒和大度。過去太多的加班老板都沒給過自己加班費,但我們合作愉快,大家都沒有計較過。公司裏幾個同事,還有接待小妹都知道老板正在創業,沒理由不支持這樣的老板。

第二天上午11點,上海外灘。

王騰穿了一件黑色風衣,短頭發,黑亮的臉部皮膚和周圍的遊客差別很大。他神情淡定,目光深邃沉著。冬天的黃浦江邊,冰冷江風吹拂之下,更為他增添了幾分冷峻氣質。

我走到王騰麵前,對視而笑,他說:“嗯,不如找個地方喝茶吧?”

王騰咧嘴一笑,說:“那就走吧。”

半小時後,我和王騰坐在外灘對麵的濱江公園,眼前是繁華的外灘、黃浦江裏穿梭的江輪。

我指著茶杯裏的“西湖龍井”說:“你說這西湖龍井會不會是張星和魏老板榮譽出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