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人生就由無數的希望,失望,最後到絕望而相繼循環組成,那樣的充滿灰色幽默,卻也那樣的冷酷,令人心生向往卻又敬而遠之。
無盡的記憶碎片湧進小桃子的腦袋裏,都是一些不想關的殘缺記憶,可是她卻清楚的記得眼前這個黑眼睛的人族男子叫陶伐,似乎她有著莫深的關係。
就在眾人為小桃子的奇怪表現而感到詫異的時候,那名出手救人的青年臉上一直凝重不已的神色開始有了一絲緩和,像是一直繃緊著的神經終於有了些許放鬆。然後眾人便開始聞到一縷香氣。
那是一股淡淡的祝餘花的味道,形如韭,開著青色的花朵,香氣淡雅,味道獨特,剛聞到便能令人心神寧靜。也是唯一的一種可以充饑的花,大多生長在嵢鬼之森裏,世間極少見。這裏怎麼會出現這種味道?
聞到這種奇特花香的青年嘴角終於出現了一抹笑容,包含了無數的委屈,仿佛一瞬間已經有了精神依靠,像一個在外麵飽受欺淩的孩子終於投回了家人的懷抱般。
他知道這是他那個恍若神仙一般的師傅身上的味道。
在狂風終年席卷著不知疲憊的大漠深處,無盡的黃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漫無邊際的黃沙迎風飛揚,一片淒涼的荒蕪。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襲白衣翩然而至,那樣搖曳動人的舞姿,伴隨著陣陣花香,令人沉醉,生不起半分褻瀆。
那是一個能夠令人忽視容貌的女子,單單從臉上已經辨別不出年紀,十幾歲?二十幾?三十幾?抑或更多或更少,時間仿佛永遠在她的臉上留不下痕跡,就像那一尊雕像一般,恬靜淡然,與世無爭。
被小桃子稱作劉伐的青年目光有些迷離,呆滯的看著那一襲白衣,過了許久,終於回過神來,躬下身子。
“師傅!”
“軒兒。”女子低頭看了看地上那少女的屍體以及那一堆幾乎隻剩下一顆頭顱的碎肉,皺了皺眉。
“軒兒,怎麼回事?”聲音很輕,不見絲毫慌亂,有些關切的看著這個緊抿著嘴唇強壓著恐懼顫抖的徒兒,隻有她,才能看出青年此時那被掩埋在內心最深處的恐懼,以及怨毒。
“我們追著火靈狐至此,被他搶先抓了去,小元和晴妹向他索要,結果。。。”
“結果就被他殺了麼?”女子微皺眉頭,像是很不喜歡空氣中彌漫著的那股血腥味。
“是徒兒無能,沒能保護好。。。”軒躬身說道,不敢直視女子那仿佛洞察一切卻安靜祥寧的雙眼。
女子擺了擺手,示意軒別再說話。
一旁沉默冥思的沐風猛然想起了什麼,驀然抬首。
“你,你是玉軒師叔?”沐風的聲音有難以掩飾的震驚,看著眼前這個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
“你真的是玉軒師叔?”
女子微微一愣,有些疑惑。
“小家夥,你認識我?”
“回師叔,家父乃是鴻碩鼎,對於師叔,小侄早有耳聞。”沐風此刻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神情肅穆,極像是見到了傳說中的大人物。
鴻碩鼎?已經多少年沒有聽人提起過這個名字了?女子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曾經那段美好與痛苦的回憶當中。
那個威武霸氣,睥睨天下的男人,那個曾經是他們那一代中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
曾經和別的少女一樣,她也曾幻想著與他能夠長相廝守,有一段可以感天動地的愛情,但是在事關無數人的利益阻攔之下,人畢竟是不能勝天的。
她沒有恨過他,怨過他,那是他的選擇,隻是曾經在多少個睡夢中,看著那張儒雅溫潤的臉龐無限放大,對著她展露出那毫不保留的溫柔,那般的觸手可及,一切都恍如昨日,還有那一直存在於兩人之間的祝餘花。
當她背棄了所有人,師傅,家族,父母而不顧一切的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卻最終選擇了他的道路,她始終認為他是為了他的家族與族人,而不是那什麼所謂的家主之位。雖然一切的證據全都指向,他是為了那個能夠把人拉扯向地獄深淵的位置!
當那把刻印著無數銘文的匕首刺向他的同胞兄弟鴻碩勇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在向著無盡深淵墜落下去,沒有盡頭,沒有光,甚至再也沒有希望。
這個世界,終究是一個冷酷的世界,沒有任何人和任何事是值得信任的。
漫長的人生就由無數的希望,失望,最後到絕望而相繼循環組成,那樣的充滿灰色幽默,卻也那樣的冷酷,令人心生向往卻又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