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練劍鍾的聲音!
在終南劍府,練劍鍾的存在曆史悠久,乃是開府祖師所設,懸掛在內府大門前的一棵老鬆樹上。每天拂曉,即有專人敲響此鍾,表示一rì之計在於晨,劍府所有弟子都要起床勤奮練劍了。
此鍾本身就是一件上佳的輔助xìng寶物,其聲平和悠揚,能滲人心扉,具有提氣醒神之特效,讓人一聽,jīng神振奮。
鍾聲一響,無論內府外府,一眾弟子紛紛趕赴演劍場,開始新一天的修煉。
隻可惜,以梁丘鋒的身份地位,連演劍場都沒有資格進去。
既然學不了劍,每天就隻得在這個時候,準時傾聽練劍鍾的聲音,權宜過幹癮——
“嗡……”
鍾聲餘音嫋嫋,在耳邊回蕩著,繚繞不散,莫名的竟有些異樣。
嗤!
腦海乍然萌生一點劍芒,驚鴻一瞥,隱隱正與鍾聲的韻調呼應,顯示出一股無法遮攔住的鋒銳感。隻是閃現得太快,剛想仔細捉摸,轉瞬便消失掉,如同水滴入了大海,再也難覓影蹤。
咦,奇怪,今天聽這鍾聲,怎地會出現雜念?難道是聽得太入神,乃至於產生了幻覺?
他當了三年的雜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洗耳恭聽練劍鍾的鍾聲。一直以來,皆無異樣,而今天聽著鍾聲,腦海居然閃現出一點鋒銳無匹的劍芒,不由心生詫異。
“梁丘鋒,你又在發什麼呆!”
一聲叱喝,來自羅執事。他年過花甲,身材早已發福,大肚腩臃腫地凸出來,看上去,就像個肥大鴨子。他的聲音,也如同鴨子般,異常聒噪。
“見過羅執事。”
不怕縣官,隻怕現管,梁丘鋒知道對方脾xìng,乃是典型的小人,慣於作威作福,得罪不起。
羅執事頭顱高高昂起,背負雙手,板著臉告誡道:“梁丘鋒,後天就是劍府的大rì子,你給本執事jīng靈點。在骨節眼上,如果出了差錯,可不僅僅是滾蛋那麼簡單了,聽明白了沒?”
“明白了。”
梁丘鋒的回答很幹脆。
羅執事這才滿意地邁著八字步離開,去監察以及訓斥別的雜役。好像每天不這樣,就不能凸顯其作為外府雜務執事的身份與威風一樣。
關於對方所說的“大rì子”,早幾天已有吩咐下來,因此梁丘鋒知道:後天正是終南劍府一年一度的“講劍堂”,屆時將有長老親自授課,講解劍法奧秘,並提出劍題,殊為難得。
可一年,隻有一次,每次持續三天。
每一次,聽課的弟子多少都會有所收獲。假若因緣際遇,能夠破解長老提列出來的劍題,獲得個中意念傳承的話,那簡直就是一次造化。實力可以躍然騰升,提高到新的台階之上。
作為曆史悠久,曾經輝煌過的劍府,終南劍府擁有不俗的底蘊,在寶庫中存放著不少劍題。其中不乏玄階,乃至地階傳承。傳聞,甚至還有一份曆史超過千年的天階劍題。
傳聞而已,事實上此份劍題究竟是何許模樣,又保存在哪裏,一直都是個謎。
不少人懷疑,此傳聞根本就是假的。
一百年前,終南劍府經曆了一次幾乎滅頂的浩劫,元氣大傷,至今還沒有喘過氣來。
青黃不接,再加上整個荒洲大環境的製約,其rì漸衰落便成為順理成章的事,十大劍府的榮耀光環早丟失已久,地位名望一落千丈。甚至連天下矚目的劍府競賽,好幾屆皆無弟子能夠獲得參賽的資格。
遠的不說,光是近三年在講劍堂上長老提列出的一份玄階低品劍題,年輕一輩的弟子們就沒有一個人能夠領悟,獲得傳承。
慘淡至斯。
難怪劍府中的四大長老相顧黯然,感歎一代不如一代。
然而這些,和梁丘鋒沒啥關係。即使他洞悉劍府的狀況,可哪怕退一萬步,也輪不到一個掃地的雜役來瞎cāo心。
“嘿!”
梁丘鋒解嘲地曬然一聲,見羅執事走遠了,趕緊又閉上眼睛冥想,看腦海能否重現之前的那一點劍芒。
毫無發現。
許久之後依然一無所獲,他終於放棄,覺得肯定是自己在聽鍾聲的時候出現了幻覺。
幻滅後便如水泡破碎。
琢磨著差不多到吃早飯的時間,便邁開步子,朝著小食堂走去。
今天剛好十五,是每個月夥食最好的rì子,按慣例,終於又可以領取靈米了。
想到可口的靈米,梁丘鋒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就像頭頂上這晦暗天sè突然出現的一線陽光,霎時間竟燦爛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