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這兒,忽然不說了,鍾嘉靈緊張道:“然後呢?你被發現了嗎?”
朱九妹沉重的搖了搖頭,“不,我沒被發現,可我也沒開始新的生活。
其實我那時候雖然小,也想過,那個大叔為什麼膽子那麼大?敢瞞著土匪把我們帶出去,難道隻是心善嗎?
我後來才知道,原來他有個傻兒子,一直娶不上媳婦。”
四人猛地看向她,眼底充滿了擔憂。
可朱九妹雲淡風輕的笑了笑,“我下了車就被打暈了,他把我鎖在地窖裏,逼著我給他當兒媳婦。
我那時一個人在潮濕的地窖,心裏想,幸好我的那兩個小姐妹沒有被關在這兒,她們都跑了,都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我不能重開開始,但我可以死。
可是第三天,我聽見聲音,她們來找我了。”
朱九妹眼淚忽然湧了出來,大約當年的她,絕境中聽到同伴的聲音,也是這樣淚流不止。
她哽咽著說道:“我當時被堵著嘴,在幾米深的地窖,隱約聽到她們在和那個老頭子爭吵,他一口咬定我已經走了,於是她們隻好離開。
我本來已經不吃不喝,想把自己餓死算了。可是那天,我知道她們回來找我,我當時就改了主意。
她們一定沒有忘記我,一定會惦記著我過得怎麼樣。
我決定不死了,我要活著,我要逃出去。或許我可以找到她們,告訴她們發生了什麼。
可是小山村裏真難逃啊,到處都是老頭子的親戚,他們都是一夥的,哪怕我假意鬆口,他家也用鐵鏈子鎖著我。
第一年,我跑了兩次,兩次都被村裏人找到,把我打了個半死。
當時我就想,好,他們欺負我年紀小沒有力氣,可我不會一輩子年紀小沒有力氣。
總有一天,我要報了這個仇。
從那天開始,我裝得乖乖的,我就慢慢的熬著,一熬就是六年。
第六年,我生下了一個孩子。
生下孩子之後,他們終於解開了我腳上的鎖鏈。
孩子滿月那天,全村的人都來喝滿月酒。
我出月子,滿臉喜色的去給他們做飯。”
朱九妹說到這裏,嘴角開始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他們那頓飯吃得可香了,那一鍋粥放了足足兩瓢米,能不香嗎?再說,還有一斤老鼠藥呢!”
朱九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我當時特意讓那個老頭子少喝點,所以他一開始還有意識。他也有點力氣,想打我,可我已經不是那個小孩子啦!
我拿著菜刀當著他的麵,把他兒子的腦袋剁了,再把他也剁了。
那些害我的人都死了,真是痛快。”
四人聽得淚如雨下,朱九妹卻笑著拍著她們的肩膀,“你們知道嗎?我感覺每次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我都能聽見上天的聲音。
仿佛經常有人在我的耳邊對我說,你不能屈服,你可以像山一樣強大。所以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都能咬著牙,繼續堅持。
那些人死了之後,我放了把火,把全村燒了個精光。
我背著孩子,帶上那把菜刀,趕著馬車,一路向北跑。
跑了三個多月,到了這個村子,就在這兒落腳。”
洛九含淚點了點頭,“那孩子呢?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