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雨中長亭
雨聲淅淅瀝瀝，如一曲美妙的旋律響起。叮咚聲中是路人匆忙的腳步。杜牧說：“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倒也的確貼切得很，起碼看荊千影的表情便真的像是斷了魂的樣子。
此處乃江都有名的長亭街，據說當年陸小鳳和花滿樓便正是在這裏相識的。河岸的柳條隨著雨墜而作著毫無規律的擺動，倒也另見一種荒涼之味。
花滿樓是荊千影的姑父，而對於這個姑父他卻非常不了解。他不能理解為什麼花滿樓會那麼地喜歡笑，甚至在當年他死在自己最愛的妻子手中時也仍然還在笑。
“我本以為，你會遲些動手的。”這是他臨死前最後的話。
那個殺死花滿樓的女人，名字叫做幽夢，正是幽燕的母親，也就是荊千影的姑母。
荊千影仿佛是鬼使神差的就來到了這裏，似乎他直覺感到自己可以在此處見到想見的人。
“你果然來了。”事實證明一切，她來了，像一道幽靈般突兀的出現。
黑色的外袍讓她全身都散發出神秘的氣息，而白色的麵紗卻於這極端的反差中給人一種強烈到窒息的吸引力。
“聽你的口氣，似乎早知道我要來了。”疑惑道。
麵紗下的臉似乎在笑，隻聽她輕道：“隻有你知道我父母之間的糾葛，而來到了江都，你自然會到這裏來看看，而你心裏也必定知道我也會在這裏的。”
荊千影冷笑一聲道：“請不要在我麵前提及幽夢。”
聽他直呼“幽夢”之名，她深深地談了口氣，黯然道：“你還在恨她？”荊千影眼中流過濃濃的傷感，說道：“不止恨她，也恨你。姑父的死，難道和你沒有關係？”
幽燕嬌軀一震，說道：“原來你都知道。”
“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中的多。”荊千影默然輕道：“我至今都無法想象她為何冷血到這樣的程度，竟然可以毫不猶豫地將匕首插入最愛自己的人的胸口。而你，卻還能夠漠視自己的父親被殺。”
幽幽一歎，幽燕再次澀聲道：“原諒她好嗎？這些年來她所受的痛苦已經夠多了。”
“我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原諒她。”荊千影不欲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又道：“你該知道我找你有何事，我也不想多說廢話，隻問你一個問題：李修是不是你殺的？”
幽燕沉默半晌，沉聲道：“很抱歉，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而且我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告訴你。”
此時亭外的雨更大了，似要徹底洗滌整個世界。
荊千影的目光已經轉向了遠處林立於雨中的閣樓，嘴上卻忽然很有感觸地說道：“二十年前，正值意氣風發之年的兩大高手在此地以武相會並終成生死之交。”
幽燕道：“也正是在那個時候，陸小鳳失手將花滿樓的眼睛刺瞎。”她沒有說“父親”，隻是直呼花滿樓之名。
荊千影喟然道：“陸小鳳卻也被廢掉了左手。”
所以他們兩個都愛笑，因為他們不想讓對方內疚。
這句話幽燕沒有說出來，因為沒有必要。
荊千影默然許久，終於道：“時過二十載，想不到姑父的兩個後輩卻注定要在一見麵便成生死仇敵。”
“兵和匪，永遠是仇敵的。”
荊千影猛然轉身，冷然道：“你的‘不能回答’，已經告訴了我答案。”說完他已亮出了別在腰間的長刀。
幽燕似乎早料到會這樣，也懶得解釋了。隻緩緩抽出寶劍，指向荊千影。
“拔刀吧。”
“該拔刀的時候，我自然會拔。”
心動。
然後隨著心中所想而揮動手臂，然後轉動手腕。
刀出鞘了，冒著冰冷而詭異的氣息，帶著凜冽而無可匹敵的殺氣。
此刀如同瞬間斬斷了空間一般直向前方的黑衣女子斬去。
好快。
快到無法用速度來形容。
當今武林能夠躲過這一刀的人恐怕不會iu超過二十個，隻是幽燕卻恰是這二十個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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