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辨痢疾種種受證不同隨證治驗(1 / 2)

胡太夫人。偶然肚腹不寧。瀉下數行。醫以痢疾藥治之。其利轉多。更引通因通用之法。用九蒸大黃丸三錢下之。遂擾動胃氣脹痛。全不思食。有似噤口痢狀。餘診之。見六脈皆沉而伏。應指模糊。亟曰。此非痢疾之證。乃誤治之證也。今但安其胃。不必治痢。而痢自止。不必治脹痛。而脹痛自止。於是以四君子湯為主治。少加薑蔻暖胃之藥。用之二劑。痢果不作。但苦胃中脹痛不安。必欲加入行氣之藥。以冀脹消痛止。而速得進食。餘固爭曰。寧可緩於食。不可急於藥。蓋以前因誤治。引動胃氣作楚。如治亂民。惟有安之之法。若再加行氣。則脹痛必無紀極。堅持前說。即用橘皮和中。亦須炒而又炒。絕不惹動其氣。凡五日未得大便。亦不惹動其便。聽其緩緩痛止脹消。食進便利。共七日全安。渾不見藥之功。其實為無功之功也。噫。今之隨主見而圖可喜之功者。即生出事端。亦謂病之所有。非醫之所造。誰懸明鑒。而令絲毫莫遁耶。此所以成時醫之世界也。

張仲儀初得痢疾三五行。即請往診。行動如常。然得內傷之脈。而夾少陰之邪。餘診畢。即議雲。此證仍宜一表一裏。但表藥中多用人參。裏藥中多用附子。方可無患。若用痢疾門諸藥。必危之道也。仲儀以平日深信。徑取前藥不疑。然疾勢尚未著也。及日西。忽發大熱。身重如巨石。頭在枕上。兩人始能扶動。人事沉困。舉家惶亂。忙忙服完表裏二劑。次早診時。即能起身出房。再與參附藥二劑全安。若不辨證用藥。痢疾門中幾曾有此等治法乎。況於疾未著而早見乎。

周信川年七十三歲。平素體堅。不覺其老。秋月病痢。久而不愈。至冬月成休息痢。一晝夜十餘行。麵自浮腫。肌膚晦黑。求治於餘。診其脈沉數有力。謂曰。此陽邪陷入於陰之證也。吾當以法治之。尚可痊愈。

明日吾自袖藥來麵治。於是以人參敗毒散本方煎好。用濃被圍椅上坐定。置火其下。更以布條卷成鵝蛋狀。置椅褥上。墊定肛門。使內氣不得下走。然後以前藥滾熱與服。良久又進前藥。遂覺皮間有津津微潤。

再溉以滾湯。教令努力忍便。不得移身。如此約二時之久。皮間津潤總未幹。病者心躁畏熱。忍不可忍。始令連被臥於床上。是晚止下痢二次。以後改用補中益氣湯。一晝夜止下三次。不旬日而全愈。蓋內陷之邪。欲提之轉從表出。不以急流挽舟之法施之。其趨下之勢。何所底哉。聞王星宰世兄。患久痢。諸藥不效。蘇郡老醫。進以人參敗毒散。其勢瘥減。大有生機。但少此一段斡旋之法。竟無成功。故凡遇陽邪陷入陰分。如久瘧久痢久熱等證。當識此意。使其緩緩久久。透出表外。方為合法。若急而速。則恐才出又入。徒傷其正耳。

朱孔陽年二十五歲。形體清瘦。素享安佚。夏月因 訟。奔走日中。暑濕合內鬱之火。而成痢疾。晝夜一二百次。不能起床。以粗紙鋪於褥上。頻頻易置。但飲水而不進食。其痛甚厲。肛門如火烙。揚手踢足。

躁擾無奈。餘診其脈。弦緊勁急。不為指撓。謂曰。此證一團毒火。蘊結在腸胃之內。其勢如焚。救焚須在頃刻。若二三日外。腸胃朽腐矣。於是以大黃四兩。黃連甘草各二兩。入大砂鍋內煎。隨滾隨服。服下人事稍寧片刻。少頃仍前躁擾。一晝夜服至二十餘碗。大黃俱已煎化。黃連甘草。俱煎至無汁。次日病者再求前藥。餘診畢。見脈勢稍柔。知病可愈。但用急法。不用急藥。遂改用生地麥門冬各四兩。另研生汁。而以天花粉牡丹皮赤芍甘草各一兩。煎成和汁大碗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