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傅妄燼低垂著眸子,濃密的羽睫投下一片陰影,遮掩著隱晦的情緒,薄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許久沒有說話。
言卿收回了祈求的目光,慢慢垂下了腦袋,心裏的希望在沉默中漸漸破滅。
是她有些心急了。
或許,現在就提出這個要求,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言卿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攥了起來,指甲深深刺著手掌,她卻全然不覺得痛。
“先吃飯。”
傅妄燼的聲音突然從頭頂響起。
“啊?”言卿不敢置信地抬起臉,貴氣的眸子裏滿是錯愕。
“我說先吃飯。”
男人別過臉,不再麵對言卿的眼神。
“想吃什麼?讓廚房做。”
他沒有明確拒絕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言卿又一次燃起了希望,飽含欣喜的複雜情緒也又一次湧上了心頭。
“我……我不知道。”
她下意識摸了摸小腹,胃袋空落落的。
被囚禁在雲景花園的每一天,言卿都沒有好好照顧過自己。
她越來越嗜睡,食量越來越少,本就足不出戶,後來連床都不願意下了。
靈動熱烈的生命漸漸蒼白枯萎。
否則,饒是車禍造成心肺功能受損,她也不至於因為哭得太凶就陷入了昏迷。
“我要喝粥。”
稍微思索了幾秒,言卿便明確地提出了要求。
“要白粥。”
“嗯……還有,要一道白灼菜心,清淡點。”
聽到她說要喝粥,傅妄燼便有些驚訝地轉過頭來盯著言卿。
此時劍眉微微挑起,狹長的眸中閃過不可思議。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女人,他永遠猜不透她的心思,也摸不透她的喜好……她何曾像現在這樣,明明白白地對他說,自己要什麼?
言卿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眯眯地跟了一句:
“阿燼,多謝。”
傅妄燼陷入了片刻的呆愣。
“咳咳。”
回過神來,他輕輕咳嗽了兩聲,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
“我叫人送上來。”
畢竟是傅妄燼的命令,傭人很快便將飯菜端了上來。
言卿握住湯勺嚐了一口便眉頭微蹙,吐了吐舌頭:
“好燙。”
瞥見一旁的傅妄燼,她心念一動,有意使喚他:
“阿燼,你幫我吹一吹吧,太燙了。”
聽她這般說,傅妄燼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眼神似乎在問你是不是有病——
然後默默坐了下來,一手端起粥碗,一手捏住湯匙。
一邊吹去氤氳的熱氣,一邊用湯匙勻速攪拌,好讓白粥能快些入口。
言卿忽然聽見他輕聲的嘟囔。
“嬌氣。”
不知怎的,言卿覺得這個詞語從他嘴裏說出來,竟然格外可愛。
“我就是嬌氣。”
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看呆了一旁端著白粥的男人。
“嬌氣不也是你慣出來的?”
傅妄燼何曾見她這般活靈活現地笑過?
一時間,陰霾似乎被陽光驅散,暖流漸漸占滿了心房。
不自覺地,他也勾起了唇角。
“行,我慣的。”
傅妄燼近乎溫和地承認了,然後將一勺白粥遞到了言卿唇邊。
“嚐嚐,還燙不燙。”
言卿乖乖張口,溫熱的粥水順著食道入胃,似乎讓她的身子暖了起來,她漸漸覺得愜意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