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朝夕相處,雖然一直和萱兒打打鬧鬧,沒個正行,但李桐清楚的感覺到萱兒對自己的依賴。如今自己被擒,可以想象姑娘家內心深處的孤單又將加深。
劉秀不是不好,但畢竟不會像自己這般待她。李桐從似怨似恨更似擔憂的嗔怪聲中讀懂了很多。這一刻他突然覺得不忍、不舍甚至是不安。
萱兒的倔強他不是沒見過,她可以為了看懂一篇文字不眠不休熬上三夜。此刻若是為了自己,衝撞了這些兵士,那該如何?他似乎已經能夠預見黃色鈴鐺的劇烈搖響,火紅的留仙裙更添一分血色!
李桐頓時冷汗直流!我該怎麼辦?這一刻他終於收起玩世不恭的心態,大腦開始飛速的旋轉。沉睡在丹田內的黑玉玄漿第一次被有意識的調動起來。
“甄大人,我有句話要對我師妹說,不知可否?”,李桐忽然側身看著甄豐,以無比誠懇的口吻向他請求道。眼神變得清澈而明亮,往日的賊乎不複存在。
這要放在以前,甄豐早就一掌扇過去,哪會跟你廢話。但在此時此刻,麵前的“劉秀”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不知為何竟令他無法拒絕。於是沉聲道:“半柱香時間!”
李桐慢慢轉過身來,凝望著萱兒,破天荒露出燦爛的笑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師妹,你先跟李兄回去吧,我保證不會有事的”。
同時李桐在一個非常隱蔽的角度,口型微動,似乎說著些什麼,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在旁人看來,他隻是在耐心的等待萱兒的回答。
眼見李桐莫名其妙的代替劉秀被擒,萱兒三年來所積累的喜悅與歸屬感瞬間蕩然無存,強烈的孤獨失落感籠罩著她,李桐的話她壓根沒聽進去。
但是突然之間,她聽到了一連竄極其細微的聲音,是李桐!“萱兒,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話,此番運氣好的話我很快便會在半路脫身,我的逃跑水平那可是超一流的,你又不是沒見過,哈哈”
萱兒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對啊,差點被他擠眉弄眼的模樣給逗樂了!但知道他還有話要說,忍住了上前揍他一頓的衝動。誰讓他不顧及自己的感受。
“但如若一個月後仍沒聽到我脫身的消息,你就回去讓三哥在屋頂比較明顯的位置準備好紅、綠、黃、白、黑五麵旗幟。我自有辦法聯係你們。”
萱兒心底一沉,原來他也並沒有把握。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暗暗記下他說的每個字,即使這令她十分費解。
此時,已有不少長安民眾在遠處圍觀,甄豐漸漸感到了一絲不耐,加緊催促道:“快點!”
“千萬不要以為我人品有多高尚,你知道的,我可怕死了。我如果被抓了,三哥還有辦法救我。但萬一三哥被抓了,咱倆身無分文,可逃不出這長安城啊!”
其實還有個深層的原因李桐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知道劉秀絕對不能被抓,他這一世的榮華與現世那虛無縹緲的回歸之日全指著他呢。
萱兒在心頭罵道:怕死還逞什麼英雄!趕緊給我滾回來!一雙美目似怒似怪。嬌俏的模樣賺足了旁人的眼球與憐意。
“萱兒,最後我想說的是,雖然我不知道為何你的內心深處一直沒有安全感,但請你相信我,李桐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唇語自此結束,在眾人眼裏,李桐的臉上始終掛著燦爛的笑容,這份膽氣著實令人欽佩。
“身臨險境,泰然自若”,這是後來長安百姓對劉秀的評價。
萱兒霎時愣在原地,淚水盈眶,原來他對自己的了解和關心遠非表麵的嘻嘻哈哈所能展現。
一對美眸再也不肯離開李桐,堅定的點了點頭,一手抹去那張俏臉上晶瑩的淚珠,隻說了三個字:“我等你”。
黃色的鈴鐺發出三聲脆響,似在記住某個誓言。聽在李桐心裏卻仿佛重逾千斤,恍惚間,有些失神。叮當叮當的鈴聲響個不停…
“這眉清目秀的小孩能犯什麼錯,是不是抓錯人啦?”
“是啊,看那小姑娘多傷心”
“八成又是得罪了哪個富家子弟哦,還記得三年前的板磚事件嗎”
“噓,那為首武將正是甄豐,甄尋之父!”
“哦,難怪”
“…”
圍觀的人群漸漸增多,已經開始七嘴八舌議論起來。甄豐聽得是額頭青筋暴露,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頓時一聲暴喝:“立刻帶走!”
他要是知道眼前之人正是當年的罪魁禍首,非一刀宰了不可!
手下見老大怒了,趕緊將李桐捆了個結識,送上囚車。一群人浩浩蕩蕩衝出人群,眨眼沒了蹤影,果真是訓練有素哇。甄豐還不忘回頭冷冷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