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郭儀揉著惺忪的睡眼給皇帝上了份奏折,作為龍騎都統,他是有秘折專奏權的。他在密折上細數了嶺南百姓的困苦以及導致困苦的原因,但他做錯了一件事,他報上了浩大的造反情景。
於是,幾天後,皇帝派了六王子戰王率一萬禁軍南下督戰,同時帶來一道嚴旨,“限龍騎軍和南方各部於兩月之內平息叛亂。”
我對著郭儀苦笑。任何一個朝代,一個皇帝或許可以忍受侍奉外族,或許可以忍受割地求和,或許可以忍受皇子大臣們的謀朝篡位,但無論哪個皇帝,絕對不能容忍的,就是百姓的造反,因為那是最下等的階層.造反百姓越多,皇帝越要全力鎮壓,絕沒有通融餘地。
戰王抵達泉州是一個月之後,那天郭儀帶著大小將領一起去迎接他,我們站在城樓上等了一個多時辰,然後看到一隻大軍過來,旌旗如雲,軍容齊整,為首的一個青年頂盔冠甲,身形剽悍,正是素有“皇家第一將軍”之稱的戰王。
戰王的戰績在我們龍騎軍眼裏其實也不算什麼,無非是在南寧王叛亂的時候以17歲的低齡統率一隻部隊在山東擊敗四千叛軍。其實那場戰役朝廷軍隊損折也達4000有餘,說起來是慘勝,就算說是敗戰也行。不過畢竟他是皇家子弟,能親臨前線,沙場殺敵,還是讓我們佩服的。
但戰王還不是以戰功而出名,他以殘暴聞名於世,英親王跟他比簡直就是菩薩。
山東之戰後,他除了把一千多名俘虜坑殺之外,又把被迫向叛軍提供糧草的兩縣六萬多百姓屠殺殆盡,連嬰兒老人都沒放過,手段之狠,即使向來視人命如草芥的胡國將帥也自歎不如,堆如山積的屍體引發的瘟疫,讓那片地域三年沒有人煙。
今天,我終於能近距離觀看到這樣一個名滿天下的人物了。
戰王蕭如雲是個很英俊的人,他濃眉大眼,膚色白皙,身高八尺,步伐矯捷有力,腰畔佩著一把金雕玉琢的戰刀,英氣逼人。不過鼻尖略微彎曲,看起來平添了幾分冷酷。他的身畔站著高矮不一的十餘人,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看起來都是武功很好的高手,隻有一個例外,那是站在戰王左側的一個老頭,穿著黑衣,微微駝背,滿臉掛著微笑,毫無氣勢。
戰王衝郭儀拱了拱手,對其他人視如不見,傲慢之極。
我心裏掠過一絲不忿,但還是跟著大夥兒前呼後擁的把他迎入城中。我早已不是少年,很多事情已經學會了忍耐。而且他是龍子,本就該享受這些待遇。象昌王那樣禮賢下士隻是皇子們的另類,象戰王般傲慢才是他們的真實麵目。
迎接完戰王,我們這些低級別的將領就各自回營了。回到營裏我還是打了小伍40軍棍,無論如何,違抗軍令之風總不可漲。小伍受刑完,一邊哎喲呼痛,一邊眉開眼笑的跑進來謝我。我被他的樣子逗笑了,踢了他一腳,正好踢在屁股上,小伍哎喲一聲跑遠了。過了一會又跑回來,高聲叫我,“將軍,快出來看!”
我聞聲出去,看到軍營對麵的土山上,一群百姓對我們遙遙跪拜。我疑惑的看了小伍一眼,小伍興奮的說,“他們就是昨天被您放走的那群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