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十二月三十,除夕夜。
金鱗城。
夜幕剛剛降臨,便有一道璀璨的煙花劃過夜空,血紅色的煙花如三月綻放的花朵 一般閃耀整片夜空。
霎時間。
金鱗城中各巷道之中傳來砰砰砰之聲,隨後一道道色彩斑斕的煙花,在金鱗城上空綻放開來。黑暗的天空瞬間點綴上色彩各異的煙花,宛如花季少女一般爭相展露出青春美貌。
隨著金鱗城中最中央的紅色宮殿點燃燈籠,金鱗城中各街道巷道的房屋也隨即紛紛點燃燈籠,油燈。
萬家燈火通明,驅趕黑夜。
各院落廚房煙囪之中縷縷青煙升起,街道之上酒肉香味彌漫。
街角巷道之內,忙乎一整年的大人們聚集在一起討論著一年的收成,展望著來年的發展。
廚房之中巧婦手持鍋鏟,燒製著一道道美味佳肴。
孩童們三兩成群,手持爆竹,竹燈穿梭在巷道之中,嬉戲打鬧。
如此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金鱗城中也有一隅與其熱鬧的金鱗城格格不入,異常的冷清。
天空璀璨的煙花光芒也照亮不到此處,唯有一些空中綻放過的煙花碎物散落在清冷的巷道之中,敲擊著破舊的瓦片之上。
”噠噠噠,噠噠噠。“
冷清的巷道之中,隻剩一家院子還有絲絲燭光,但那燭光太過渺小,在這黑漆漆的環境之中隻能占據那一點點位置,好似輕輕吹一口氣,那渺小的燭光就要消失了。
破舊的泥土房前,一位身穿洗得發黃單薄麻衣的少年佇立在泥土房前。
少年神情緊張,幹枯有著凍瘡的雙手小心翼翼捧著一碗藥湯,屏氣凝神地向著掩麵的房門一步步挪去。
少年骨瘦如柴,皮膚黑紫,身形還略微有些駝背,此刻少年瞳孔布滿血絲小心的盯著腳下的泥土地。
“娘,藥熬好了,該吃藥了。”
少年微微抬頭對著掩麵的房門輕聲說道。
“嗯,咳咳,咳咳。”
破舊漏風的房間內傳來一道虛弱的女人聲音,一道好似隨時就會斷掉的聲音。
少年聽到房間內娘親的聲音,微微點頭,雙手更加用力捧著家中為數不多的泥碗,向著房間挪去,每踏出的一步都謹慎再謹慎。
事因上個月,暴風雪即將席卷金鱗城,少年為了能夠在暴雪來臨之前多籌集一些藥材錢,整日的拚命勞作,賣力的賺取一分一厘,從而使得整個人昏昏沉沉,因一步踏錯摔倒在地,將熬好的藥散落在地。
對於其他家庭一碗藥湯咬咬牙還是能夠擠出來的,但對於少年家境來說,就宛如晴天霹靂,大禍臨頭。
一碗藥湯的灑落,導致本就不富裕的家境更加貧苦,也導致了身體虛弱的娘親病情更加嚴重。
雖說娘親沒有責怪,但接下來整整一個月少年都在悔恨之中度過,每晚想到此事都暗自流淚,怒罵自己不爭氣,害慘了娘親。
少年輕推脆弱的木門,盡可能的減輕木門的聲響,但絲毫無法阻止木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牆角的裂開的牆縫窸窸窣窣的刮著刺骨的冷風。
房間內唯一能夠發出熱量的油燈,也被推門帶進來的冷風吹得搖曳,好似隨時都會熄滅。
破舊的房屋內一張用石頭摞起來架著木板的床,和一張要墊著好幾塊石頭的桌子。
少年望向床榻之上蠟黃色肌膚,纖細幹瘦的四肢,眼眸空洞幹澀的娘親輕言道:“娘親,藥熬好了,來吃藥。”
女人憂愁地看著端著藥小心翼翼而來的兒子,想要強撐起來,但瘦小四肢根本使不出任何勁。
少年見狀不由慌張起來,想要快步走去,但又怕手捧的藥湯灑落,慌張隻好說道:“娘,你不用起來,不用起來,你太虛弱了要多休息才行。”
女人看著神情緊張的兒子陳無憂,心中酸苦萬分,淚眼婆娑。
本該是與同齡孩子一同念書的年紀,卻因自己生病導致早早輟學,每日忙於奔波。
三十晚連一頓像樣的熱飯都沒有,如今如此寒冷的天氣還穿著單薄的衣裳。
“娘,吃藥。”
陳無憂邁著步伐緩緩走到娘親身旁,坐在床榻一旁,輕輕舀起一勺,吹了吹言道:“吃了藥,就會好的,娘。”
女人看著滿手凍瘡的陳無憂,明白憂兒又去給那大戶人家打水了。
今年冬來的早,河流早早就被凍上了,結出一層厚厚的冰,為取得水也隻能一點點的破冰,從冰下取水。
寒冬的河水刺骨,就算是富人家的奴仆寧願花錢去打井水,也不願意去破冰取水。
“娘,不用吃了,娘活著也隻是在拖累你,你讓娘死吧,你讓娘死,你就不用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