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英雄出我輩,數盡風流誰當先,人間自有狂客在,笑問蒼天幾重高。”這亂世之中,盡顯風流的能有幾人,然風流過後,又是如何景象,當局者迷,局外之人未必清......
武德三十四年,夜已近曉,然天色暗沉,積雲密布,皇城方向黑雲閃電重疊,一場暴風雨正肆虐著。千裏之外的雲隱山莫忘峰頂,一瘦臉長須道人迎風而立,淩厲的山風吹得草木皆盡歪斜,然道人道袍不亂,道髻不散,雙目望向皇城方向,似在思索,然不覺中已於自然融為一體,好一位仙家高人。“如此天象,看來天下有要亂上一陣子了,老道我的清閑日子到頭了。”說完便從山頂一躍而下,完全不顧山崖險峻,也不等天色漸明,乘著曉輝便向遠處行去。
皇城午門,一輛馬車疾馳而來,皇城夜深禁止行車,守將正欲喝住駕車的車夫,然車上跳出一尖嘴猴腮的男子,尖聲道:“午門今夜誰人當值?速來接旨!”“末將曹無敵接旨。”守將跪地道,“曹將軍,皇上口諭,肖淩無視聖上,賜之死,他若逃至此,當場斬殺。”尖嘴男子道,“陰公公,這......”“你敢抗旨麼?”“曹無敵領旨。”守將低歎一聲,隻能領命,陰公公宣完旨意便回了馬車向宮門行去,曹無敵望著馬車漸漸遠去,表情無限苦澀,“肖兄,我當如何為之。”說罷又是一聲長歎。
皇城南邊浩然居士府中,一位男子正雙手扶著一位女子,男子年不過三十,身長八尺,麵色如玉,三寸黑須,一副俊書生模樣,然仔細一看,此人眉聚江山之秀,胸藏天地之機,雙目之中時有精光閃過,確是一位高手,此人正是那被聖旨賜死的浩然居士肖淩,雙手扶之女子麵色有些泛白,然神色不亂,隻見她朱唇一咬,望著麵前男人,美目中已盡是堅強,“淩哥,此間已不容你我,父親大人自有哥哥照顧,就算他是皇帝,也不敢亂來,我這便收拾東西和你一起殺出去。”說罷轉身便要回房中收拾細軟,肖淩手中一緊,猛然把眼前女子抱入懷中,嗅著佳人發梢,雙目中已感慨萬千,“碧兒,想我肖淩讀十年聖賢之書,一心隻想報效朝廷,得你父相助終能有所作為,不想一時意氣,卻落得如此下場,還累得你要陪我亡命天涯,實在是羞愧至極,對不住你和嶽父大人了。”“淩哥休要做如此想法,那皇帝不聽你勸阻,自有他報應的時候,你笑他迂腐,合了我心中意願,倘若你在朝堂上退縮了,便不似我所喜歡的那個夫君,那個剛正不阿的浩然居士了。”男子一陣沉默,之後哈哈大笑幾聲,道“碧兒如此一說,便消了我心中芥蒂,你我夫妻十多年,我終日被這凡俗之事纏拌,對你關心甚少,今日我便殺將出去,從此山水田園,彌補我往日對你的虧欠。除你之外,我無家人,細軟之物甚是累贅,待我回房取我驚濤劍,便闖出這皇城去吧。”雲碧嬌然一笑,“一切依夫君所說。”“碧兒稍待”肖淩說罷便轉身向房中行去。雲碧望著取劍去的肖淩,臉上滿是幸福的神色,“原來他也有如此溫柔的時候,嗬嗬。”想著不覺甜甜一笑,那傾城之姿加之會心的笑容,霎時間,便連那池中荷花也不能與之比美,好一位絕色佳人。
午門前,曹無敵看著前麵的一人一車,心中實在犯難,數萬禁軍此人仗劍而破,一席青衫在那黑夜裏依然是那麼耀眼,天上黑雲可以遮蓋那皓月卻掩不住這男人的英姿,逃至此處,雖衣襟稍亂,然神色不變,實乃當世之英傑,如此人物,卻被朝廷賜死,真是世道弄人啊!曹無敵正欲開口,對麵之人卻已笑道:“無敵兄,今日可放我去得?”曹無敵一聽,心想“肖淩果然是個人物,如此關頭,仍與我稱兄道弟,全不顧身後追兵緊迫,我雖能拖住他一時半會,但絕不是他對手,如今他是天下文士領袖,既然他能兄弟稱我,我便不能失了義氣,墜了我曹家名頭。”想罷,便還了個禮道:“肖兄氣節,天下皆知,無敵心中仰慕,怎敢難之,然聖恩難報,你我如此形式相見,肖兄得罪了。”說完便舉刀欲砍,肖淩心想“我與曹無敵雖是好友,但今日卻要在此一戰,真是不爽快,待會兒得收著點手,不能傷其性命,也不枉當初我入京之時他以禮待我。”於是仗劍欲刺,怎料那曹無敵往前一撞,驚濤劍天下聞名何其鋒利,一下便把曹無敵手臂刺了個對穿,鮮血流之不止,曹無敵手中長刀一扔,望那地上一躺,哇哇叫道:“肖淩這賊好厲害,某家敵他不過,兒郎們給我一起上,亂刀砍死。”說完又手抓腳蹬,好一副慘模樣,周圍守軍皆是曹無敵心腹之人,先見首領如此作態,都是腦中一愣,然而天天圍著這皇城轉悠的人何其精明,瞬間便明白了上司是在做戲,故意要放走肖淩,於是都拔出腰刀,一個個漫天亂砍,有的剁著城牆有的剁著地麵,刀光密布,響聲驚天,實在熱鬧,肖淩一陣傻眼,心中一歎,“可憐了帝國的好刀,又要平白浪費幾把,哎。”曹無敵望了望遠處火光漸近,便道:“肖兄,我雖不阻你,但這城門卻不能開,否則我便要掉腦袋了,如何出去還要看肖兄手段了,久聞肖兄以文入武,一套詩劍天下無雙,武林中流傳“和尚道士酸書生,乞丐尼姑瘋婆娘。”,這武林六聖中,肖兄排在第三,想必劍術已達天人境界,不知無敵可有眼福。”肖淩哈哈一笑道:“江湖人雖稱我做酸書生,怎知我心中豪氣豈比天低,無敵兄看好,瞧肖某人如何出去,定叫那天下人斷了酸書生這般叫法。”說罷提氣輕身,扶搖直上,手中長劍飛舞,轉眼間便在城牆上留下兩行文字,那字個個皆如鬥大,勾點之間,盡顯肖淩那天下聞名的蒼勁書法,若有高手一看,更可看出那字字之中所蘊含的淩厲劍氣。再瞧那落地的肖淩,之見他雙手舉劍過頭頂,閉目凝神,體內真氣飛速的一個又一個周天循環,手中驚濤劍上光芒愈勝,當其氣勢達到頂峰之時,一道劍芒衝天而出,眾人皆驚,曹無敵驚歎道:“世間竟真有劍芒,此等神功真是奪天地造化了。”此時,隻聽那肖淩大喝一聲;“斬!”手中光劍便向那城門遙遙斬去,那巨大劍芒淩空向前飛去,竟是已達劍芒脫體之境界。遠處轟的一聲,塵土飛揚,眾人都瞪大了眼睛望向城門,待那塵土平息,眾人都被眼前景象驚得吸氣不止,隻見那兩米厚二十米高的城門在那崔金斷鐵的劍芒下被斜斬成兩半,而上麵半截已斷落地上,城門口一片狼藉。曹無敵眼睛瞪得老大,受傷的左手微微顫抖,嘴唇幹澀,心中已被眼前景象驚呆,他回想起當年肖淩初次入京時,他還想賺他銀錢,不覺渾身一冷,全身哆嗦了一下曹無敵便安慰的想“當年還好雲老大人提醒,若不然我可能便和這城門一般了。過兩天風頭過了,一定要買禮品去雲老大人府上拜謝一番,真是好生險哉。”想罷仍是冷汗流之不止。肖淩哈哈一笑,向曹無敵拱手道:“無敵兄今日大恩,肖淩謹記於心,容日後報之,肖淩告辭了。”“肖兄走好”曹無敵回道,肖淩再還一禮便駕著馬車出城而去,轉眼間便消失於黑暗之中。曹無敵心中想道“肖淩如此厲害,還好我先前英明,不與之為敵,不然.....哎”想罷又是幸慶了一番,這是遠處火光已然可見人影,曹無敵見四周軍士都有點神情呆滯,便吼道;“都發什麼愣,裝就要給老子裝像一點,不然等下那閹人來了還要奏我等一個守備不力。”周圍軍士轟了一聲,各自拿刀往身上不傷筋骨的亂割兩刀,哭天喊地的嚎了起來。曹無敵一看,心中大樂,“如此那陰閹人也奈我不和,我們可是個個負傷了,我等盡力了,哈哈哈。”遠處陰公公帶著禁軍疾奔而來,一見那斷為兩截的城門,本已是蒼白的臉色更是變的有些發青,等他抬頭一看,隻見城牆上鬥大的兩句詩,更是怒哼一聲,然後尖聲叫道:“肖淩反了,其餘人等出城追緝,我回宮告知聖上。”說完再看了一下滿地躺著的守門軍士和那正嚎得厲害的曹無敵,恨恨的低吐一口氣,縱馬向皇宮馳去。曹無敵抬頭一看,隻見那城牆上刺著兩句蒼勁的詩句“生當若有淩雲誌,敢笑黃巢不丈夫。”如此豪氣衝天,實乃世間奇男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