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像眠禮那樣穿過大霧走進來的機會,所以不知道罪惡之海的外圍是什麽樣子。
現在他見到了。
辛茲在酒窖裏捧起他的動作有多麽善解人意,被像袋垃圾一樣隨手扔到地上的卓燦就有多麽狼狽。
他顧不得疼,趕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草屑,打量著周圍。
到處雜草叢生,連棵樹都沒有,方圓百裏見不到一戶人家、一點兒現代社會的影子。
再遠處就是霧了,白茫茫的, 把與世隔絕的這裏嚴密地掩蓋起來。
也不知道地圖上能不能顯示出這塊的位置來。
總之就是一個字,格外荒涼。
他轉過頭, 就傻住了。
他剛才站的地方,此刻出現了一個和辛茲差不多高的……玻璃球?
凶獸與黑豹姐弟都站在旁邊往裏看,卓燦瞅見黑乎乎的一片,也湊過去。
每當卓燦以為自己不能更震驚的時候,總有東西能夠刷新他麻木的認知。
玻璃球分為上下兩層, 下麵是花裏胡哨的黑, 上麵倒是湛藍湛藍的, 看著很清透。
連接黑與藍的, 是一艘船。
卓燦把臉貼到外側玻璃上試圖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驚訝地發現黑色是翻滾的海洋,藍色是平靜的天空, 船……就還是船。
眼前這個巨大的水晶球,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 就是罪惡之海。
他在這裏麵生活了多少天,見過船有多大,海有多大,很難相信其實自己就裝在幾米高的球裏。
那他們在裏麵的時候,又有多小?一粒米夠不夠衡量?
愛麗兒和彌雅都還在愣神。
說起來,是辛茲把他們扔出了結界,可實際上,無論是沒有做出任何抵抗的自己,還是早就表明立場的主君大人——他們都已經不再屬於這裏。
這麽多年,第一次從這種視角看向賴以生存的罪惡之海,那種割裂與剝離感,是外人很難理解的。
卓燦哆嗦了一下:“其實……這本來就隻是個球嗎?”
果然這個世界是不能相信了。
“那倒不是。”辛茲說,“你可以試試看把頭鑽進去。”
卓燦:“?”
辛茲沒跟他廢話,直接摁著他的後腦杓往硬邦邦的玻璃上撞——
咦。
並不痛。
卓燦戰戰兢兢睜開眼,呼吸一滯。
毫無阻礙地“鑽”過玻璃層以後,他似乎回到了普通的視角,看見黑漆漆的廣袤海洋與遠處漂浮著的龐大船隻,都是原始的比例。
字麵上的身臨其境叫他後背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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