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倒有些遲疑了,再砸下去,會不會把老蔡頭的腦漿子都砸出來?那也太惡心了,於是終於罷手。由於用力過猛,手電筒的鐵質手柄都變形了,前端的玻璃罩不知什麼時候碎了,那些細小的玻璃片散落在老蔡頭的傷口上,使他的傷看上去越發嚴重。
郵局配發的這個手電筒真是不錯,我滿意極了。
我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看到老蔡頭淒慘地倒在地上,滿地鮮血,心裏竟是無比暢快,那是一種生平都沒體驗過的暢快,就好像一個守了十幾年戒律的和尚突然開了葷一樣。
老蔡頭手裏一直握著那個紅色的東西,那東西看上去比剛才大了許多,表皮膨脹得更加晶瑩透亮,像是吸食了鮮血,看模樣馬上就要撐破了似的。
我看著惡心,於是上前一腳踩了個稀爛。那東西濺了一地的汁液,可蠕動依然沒有停止。
我厭煩地移開視線,卻發現元亮仍然站在石台邊緣,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對了,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我獰笑著走過去,腦子裏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像是在疑惑自己為什麼要對付元亮,可是那個念頭飛快地從我腦中消失了。
我走到元亮跟前,高高舉起沾滿血跡的手電筒,剛要敲下去的時候,腦子裏突然有些混亂。元亮的神情看似呆滯,卻好像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
“你要說什麼?”
元亮沒有開口,卻一拳揮在我的太陽穴上,我本來腦袋就不甚清醒的,這下倒好,一下子仰天倒了下去。
昏昏沉沉之中,我不停地聽到有人在叫我,還有一種刺痛的感覺一直幹擾著我的神經,直到那刺痛感達到極致的時候,我一下子醒了過來。
我發現自己躺在石台上,元亮擔憂地看著我,白色石台上九個骷髏頭仍在,地上幹幹淨淨的,那些碎骨頭鮮血仿佛隻是我的一個夢。可是夢裏的一切為什麼那麼真實?
“蔡老爺子呢?”我突然想起老蔡頭,頓時嚇得手腳癱軟,我剛才究竟是怎麼了,竟然想殺掉老蔡頭?
這時老蔡頭捂著頭從我身後走到我跟前,額頭上兀自掛著一縷鮮血,難道剛才的一切不是夢?
“別害怕,我沒事。”
“剛才究竟怎麼了?”我的腦子越發混亂。
“還說呢。”元亮佯怒地瞪著我,“剛才你一轉頭的工夫就跟發了羊角風似的,先是拚命掐自己的脖子,掐得都快吐白沫了,蔡老爺子過去阻止你,你小子上去就是一下子,把蔡老爺子的頭都給打出血了。”
“我……”
“別責怪小秦。剛才小秦是不小心看了那個白色石台和骷髏頭,那幾個骷髏頭甚是妖異,能讓人產生幻覺,還能激發人心中最黑暗的一麵,小秦也是不小心才著了道。”
“還是蔡老爺子的方法有效,要不你真有可能發瘋致死。”
“什麼辦法?”對了,剛才我感覺到一種讓人無法忍耐的刺痛,可是清醒後那種痛就消失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蔡頭拿出一截黃黑色,長如食指,帶著淡淡清香的木頭,木頭的一端還有燃燒過的痕跡。
“這是取安息香樹的樹皮製成的,已經放了很多年了。這種樹亦名辟邪,我剛才用它燒你的後脖子,你才清醒過來。”
我迷惑地摸著自己的後脖子,那裏的確有一處皮肉的觸感跟別處不同。可是我的肉都被燒過了,為什麼感覺不到疼?
老蔡頭笑笑:“你現在覺得不疼,過後可有得受了。”
“皮包骨呢?還沒下來嗎?”
老蔡頭臉色一變:“還沒有,現在已經找到主墓室了,那邊的九個骷髏頭就是九頭蜉蝣的‘頭’,我現在就要毀掉它。”
想起剛剛經曆過的幻覺,我頓時對那幾個骷髏頭產生了極度的恐懼:“不,蔡老爺子,剛才我是看到那東西才著的道,你現在要毀掉它豈不是很危險?”
老蔡頭麵色未變:“我當然有方法。想要破解一個風水局,方法有很多種。”
老蔡頭走到石台下麵,這時我才發現這個墓室裏的陪葬品甚多,看起來都非常有價值,不過我不懂這些,也看不明白那些東西屬於什麼朝代,都是些什麼名堂。
不過按照曆來殯葬的規矩,想來最貴重的陪葬品應該在棺槨裏,屍體的身上。剛開始進來的時候我還曾抱著些異樣的心思,可是現在卻被嚇得一點兒歪腦筋都沒有了。我現在隻想著趕緊出去,至於那些財富,這座墳墓都如此邪門,我若是來個順手牽羊什麼的,隻怕連命都要搭上了。
老蔡頭找到了一個銅製的大甕,也不知道原本是幹什麼用的,他讓我和元亮往裏頭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