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諫山家主微微頷首，接著語氣十分平緩的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我也就直說了。織田君……不，在虛君看來，你認為小女和紀之的婚事，是否合適呢？”
“這個嘛……”
麵對這明顯帶有試探意圖的問題，虛的臉上，卻露出了正在認真思考的神態。很快，在諫山|奈落驚訝的目光下，沉吟了一會兒的他仿佛事不關己的開口道：“說句實話，在我看來，這樁約定的婚事根本沒有任何的問題。”
“什麼？！”
諫山|奈落皺起眉，似乎懷疑自己是聽錯了，有些不確定的再次問道：“虛君的意思……難道是說你也讚同小女的這樁婚事嗎？”
“嗯。”
不理會諫山家主那異樣的神色，虛倒是一如既往的看不出存在任何情緒的起伏。
“從一個外人的角度來看，諫山閣下的決定並無不妥。不管是諫山家，還是飯綱家，都是屬於土宮分家的一支。比起那些普通的除靈師，飯綱家的下一任家主——飯綱紀之，年紀輕輕就獨當一麵不說，還有著頗為出色的外貌以及不俗的通靈術才能。假以時日，他無疑會成為除靈師中的佼佼者……”
虛張開雙臂，稱讚的話裏沒有一絲嘲諷的語氣。
“更何況，他還和黃泉一樣是對策室處理班的一員，平日裏也好相互照料。不管怎麼說，這樣德才兼備、家世顯赫的精英，都恰好和黃泉稱得上是‘門當戶對’才對。”
“話……是這樣沒錯。”
諫山|奈落愕然，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虛所做出的分析，正是諫山|奈落與飯綱家主在商議婚事時的想法，也是他明明知道兩人的感情一般，卻始終沒有打算取消婚約的理由。
畢竟，時間會誕生日久生情的奇跡。可家世和能力，卻不是每一個對象都擁有的條件。
可是啊！
眼前這個微笑著的黑發青年，既不是飯綱家的使者，也不是飯綱紀之的好友，更不是保持著中立態度觀望的局外人。
明明毫不掩飾對黃泉的好感，那為什麼還要說出這樣的根本不利於自己的“違心話”？
諫山|奈落無奈的發現，隻怕從頭到尾，他都根本不曾看透過眼前滿是謎團的家夥。
“但是你……難道對黃泉就沒有任何的……想法？”
猶豫了一會兒，饒是諫山|奈落那張飽經風霜的老臉，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不免有些發燙。可是為了弄清楚對方的真實想法，他也實在顧不上什麼麵子之類的東西。
如果兩人隻是普通的關係，那麼諫山|奈落自然不會問到這種程度。然而，近些日子以來黃泉的細微改變，作為父親的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
明明隻是自己的養女，但這位……還真是不可思議呢。
看到這一幕，虛在心裏不由的感歎著。
比起那些自己所見過聽過的，太多太多的除靈世家的黑暗一麵，虛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眼前這個老者對黃泉那份發自內心的嗬護之情。
否則的話，就憑黃泉區區養女的身份，不被其他世家當成聯姻工具或廉價的一次性道具都已經算是好的，就更別說，諫山|奈落還打算讓她成為整個家族的下一任家主了。
“既然諫山大人說到這個地步，那麼我也說說心裏話好了。”
漸漸收起了輕薄的笑意，虛的上身微微前傾，十指交叉擺在胸前，用毫無半點猶豫的眼神直視著老者的雙眼。
刹那間，諫山|奈落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同於以往那淡然隨性態度的徹骨寒意，從眼前瘦弱的黑發青年身上輻射而出。
虛空中，仿佛存在著某種看不見摸不到的漆黑物質，一瞬間便彌漫在整間書房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