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私下說:“這一次,卡代沒有調停好,原因是這個蜘蛛肚子裏盡是私,他怕郭麻的淫威,不敢主持公道。”其實不然,白瑪才德何嚐不想主持公道,可他碰到的矛盾是天大的,哪有回天之術,退出是他明智的選擇,也是他無奈的選擇。畢竟這不是單純的糾紛。不是誰對誰錯,大的陰謀背後,弱者的理由顯得蒼白無力,談何公道。他私下對朋友說:“我平時是跟郭麻百戶走得近,可我不能順了人情虧了公道。”
四部落結成聯盟,密謀聯合出兵,消滅郭麻部落,鏟除這個草原上的一霸。可是紙裏包不住火,郭瑪百戶得知此消息後,知道大禍臨頭。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平時樹敵太多,失道寡助,沒有哪個部落會幫他,即使他的拜把兄弟洛周百戶也會躲得遠遠的,他隻會和稀泥,為雙方締結和約盡心費力,做掮客絕對出色,做幫凶他沒膽量,不會與我郭麻頭人為伍的。誰都不願惹火燒身,人們喜歡明哲保身,相安無事過平靜的日子。
各部落的頭人態度不同,有幸災樂禍的,有看熱鬧的,有火上加油的,有助陣觀望的,就是沒有與郭麻共患難的。郭麻自己非常清楚他的處境,如不采取措施,必遭滅頂之災。情急之下,他想到了投靠蠻橫的獨裁者——馬步芳。郭麻百戶早就揣摩透了馬步芳的心思,隻要郭麻有求,馬步芳必有應,這就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郭麻對投靠一事信心十足,沒有太多的猶豫,直奔馬步芳而去。
原來,馬步芳對這裏早就有打算。此地處在割據勢力互爭之中,甘肅與四川相爭時,馬麒乘機讓一個連的兵力駐紮在這兒,納入了他們的勢力範圍,32年的藏青之爭,馬步芳乘機又駐紮了一個團的兵力,這隻是加強邊界防務,他的勢力進一步很難滲透,正在為這事犯愁時,郭麻百戶自願投其所好,馬步芳能不高興嗎?據說當時駐兵電告馬步芳,抄報員收到電文內容告知馬步芳時,馬步芳高興地從太師椅起身,對手下的人說:
“好事找上門來了,讓我頭痛惱煎的事總算有轉機了。”
郭麻百戶連夜速派新投靠過來的洛尕做通司,陪他弟弟去西寧認主求榮,搬兵救命。同時,他為馬步芳獻上一件禮物——那就是我的父親,也被郭麻百戶,作為邀寵馬步芳的禮物,送走了。
11.禍從口出
父親自辯經得勝後,在寺內、社會上都得到了尊重,升為“堪布”(經師),有一次他在講經,經文上講:壞的部落頭人比強盜還要可惡,強盜殺人隻是幾個人,而頭人作惡起來弄得草原雞犬不寧,黎民百姓常遭殃,就以郭麻百戶的行為為例來詮釋經文。在講修身之道時,父親說:“富不傲窮,強不欺弱。”
結合現實,都分別以郭麻頭人為例子。這些話傳到郭麻頭人的耳朵裏。他懷恨在心,好事者在搬弄是非時又誇大其詞,加工了一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郭麻百戶怎能容得一個“無名小卒”,還是個無依無靠的漢族和尚的“誹謗”。氣不打一處來。他那賊溜溜的眼珠轉來轉去想計策,終於他想出了整治父親的辦法。
一天,郭麻百戶領著白瑪多傑和三個家丁去找楊團長。
楊團長未見其人,已聽到“楊團長,楊團長”的叫喊,這個兵痞無賴,懶怏怏地迎出來,一看是郭馬百戶,忙點頭哈腰地問:
“我的百戶爺,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有事你讓手下人來叫,何必親自勞駕過來。”
郭麻百戶擺出一副關切的神態說:
“我想過來問問,馬主席身邊缺什麼樣的人才。”
楊團長說:
“現在馬主席奉蔣委員長的命令,成立了‘青海南部邊區警備司令部’,馬主席在培訓幹部,缺文化人。”
其實馬步芳為了加強對各藏區的統治,急需懂藏文漢文的地方行政人員。
郭麻無知地繼續說:
“是不是向白瑪多傑一樣的通司?”(白瑪多傑會說漢話)
楊團長解釋說:“通司就是把漢話說成藏話,把藏話說成漢話,這樣的人不缺,你就有幾個通司,通司不算什麼人才。”
郭馬百戶用手摸著下巴一邊走一邊自語:
“文化人,文化人,對了,我們這兒有個文化人,聽說過吧,‘嘉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