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錯了。”萬事董不耐煩擺了下手,打斷了誌豪所展望的誌向,一點兒都沒有氣勢恢宏,更沒有意想中的慷慨陳詞,這絕對不像從誌豪口中說出來的話。
也許,期望與實際,存在了太過的偏差,讓萬事董不得不認認真真審視誌豪。是不是天涯亡命的顛沛流離,讓這個一見如故的小子,那骨子裏從未外露的桀驁之氣,在平靜隨和的外表之下,或隱藏得更深,或已經磨礪得煙消雲散,從此與常人一般無異。
萬事董暗暗一歎,緊接著是冷冷一笑,“誌豪兄弟,自古以來,就沒有偏安一隅的王者,隻要你和玉兒存在,白虎幫永遠都不會放棄追殺,不管有多麼強大的勢力庇護,畢竟隻能庇護你一時,不可能庇護你一世。再說江湖之中的潛規則,誌豪你不是不明白,有哪家勢力敢明目張膽收留你和玉兒,除非這家勢力已經做好了與白虎幫公然敵對的準備,並且有絕對勝算的把握。這樣的勢力,誌豪兄弟,你現在找到了嗎?”
“沒有。”誌豪搖搖頭。
“那好,老哥自知比你虛活數年,老哥給你分析一番如何。”萬事董頓了頓道,“沒有哪家勢力敢收留你和玉兒,你必將帶著玉兒,如喪家犬一樣,到處流浪。當然,喪家犬用得不很恰當,誌豪兄弟和玉兒小妹茂莫見怪。”
誌豪和柔玉幾乎同時搖頭,“董大哥請講。”
“流浪的最終結果是,一無所獲,時光悄悄流逝,銳氣漸漸消融,再用不了數年,必將走上誌豪兄弟為自己設計的最安然的道路,遠走高飛,從此不再過問江湖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那麼董某想問誌豪兄弟一句,那樣的生活,你能過得安然嗎?玉兒小妹在你的保護之下,能心安理得嗎?恐怕不能。”萬事董微微一笑,“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自古以來不共戴天。父仇不可以不報,家業拱手送與別人,不要說道上的人恥笑,就是誌豪兄弟和玉兒小妹,每天不生活在切齒之恨中,每天不生活中壓抑和悲憤中嗎?”
柔玉無語,默然點頭,誌豪沒有表情,靜悄悄聽著萬事董分析。有道理,絕對有道理,比自己的情緒還要激昂,甚至比自己還要想得細密,簡直如深入到自己大腦皮層深處最活躍的那一道溝回中間。
丁三和鷹爪李三人,默默聽著萬事董講話,每當這樣的時刻,不管是不是事事關己,用著用不著高高掛起,一樣很專注地聽著。莫不說這幾人,就是堂堂的老大何冬海,往往有事不決,還要請教這位名副其實的智多星軍師呢?
勿庸置疑,南壕勢力的發展,與此人有密切的關係,誌豪都不用去細細打探,就聽這深入淺出的剖析,就知道萬事董的眼光獨到,見地深遠,不禁肅然起敬。
誌豪還在欽佩中,聽見萬事董輕聲問了句,“董某願聽誌豪兄弟一句話,是不是像董某說的這樣?”
“是。”誌豪大大方方點頭,心悅誠服。
“那好,有誌豪兄弟的一次點頭,董某知道,誌豪兄弟還是一真正的男兒,依然不乏男兒的雄性,雄心壯誌猶在,與日月爭輝。現在董某再問誌豪兄弟一次,誌向?”
再次問到了誌向,誌豪頓然明白。
剛才一番切中厲害的分析,是萬事董出於弟兄情意的商榷,那麼對誌向的詢問,肯定是受人之托,托付之人,便是何冬海。
何冬海,在刺探自己的所為,其實已不在刺探,而是等待自己的表態,表達之後再做定奪。誌豪馬上敏感到,一個堂堂的勢力老大,斷然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出頭露麵,正如萬事董所言,除非要公然決定與白虎幫為敵。
誌豪明白了何冬海在大廳中一臉不冷不熱的臉色,那是做給別人看的。
先前何冬海拒見,是不清楚自己的底細,現在已經摸清了自己的底細,那麼就要看自己的態度,即便是想幫自己一把,或者稱作風險投資,絕對不會自己出麵,最起碼給外界,做出一番不知情或者不支持的態度,各方麵都能說得過去,也不給自己帶來任何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