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是八月份的一天。喂,姐,現在你在哪兒呢?辛儀剛要下樓手機響了起來,我要去上班,國強你有事啊?辛儀問道。姐,是這樣的,我哥的事昨天判完了,16年,馬國強說道。即使早有思想準備,但事情臨到頭辛儀心裏還是怔了一下。姐,我哥特別感激你,馬國強說道。國強,沒別的事我掛了,辛儀很不好受。別,姐,是這樣的,今天我哥轉到市第一看守所去了,我想,現在你要是沒別的事咱們去看看他,姐,你看行不?馬國強以央求的口氣說道。
辛儀沒說話。姐,昨天我哥說了,他特別想見見你,他特別想你和天天,馬國強話語中帶著哭腔,過了一會兒見還沒動靜,姐,如果今天沒時間的話,就過兩天再去吧,他失望地說道。國強,你來我家接我吧,辛儀歎口氣幽幽地說道。該做的事早晚都要做,這樣也好。姐,你下來吧,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呢,馬國強興奮地說道。
辛儀收拾了一下走下樓。姐,天天呢?咱們先去學校接天天吧,等辛儀坐好後馬國強看她一眼把車徐徐轉過彎去。不用,要去咱們去,辛儀麵無表情地說道。馬國強沒說話,按照她的吩咐把車拐向去第一看守所的道。姐,你沒把我哥的事跟天天說啊?他側頭看辛儀一眼。沒有,我擔心對他的成長不利,隻對他說他爸去了很遠的地方,永遠不回來了,辛儀把頭轉向窗外。姐,現在的孩子都特聰明,那樣說天天能信嗎?再說,時間長了他知道了咋辦?馬國強問道。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也不太信,還以為他爸出意外了呢,問我很多次了,算了,瞞一天是一天吧,實在不行再說,辛儀歎口氣。
姐,要這樣的話,莫不如早些讓他知道,你說呢?馬國強說道,一時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辛儀轉過頭來。姐,你看,天天之所以好幾次問你,就說明他始終在想著這事,他能好好成長嗎?還不如讓他知道真相,心裏或許就不惦記了,話我不太會說,但理是這個理,你說對不?馬國強看辛儀一眼解釋道。國強,別說了,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不行!我不想叫天天知道他有一個蹲監獄的爸爸,不想叫他在同學麵前抬不起頭來,馬國維這種想法我絕不答應!辛儀以不容商議的口氣一口回絕道。姐,別生氣,天天不去就不去,知道此事再沒回旋餘地,馬國強不再說話。國強,別說姐沒跟你說過,今後你可不能背著我把天天給帶過去,要是那樣的話,姐一輩子都不能原諒你,知道不?辛儀不放心地說道。姐,看你說的,沒你同意敢嗎我?馬國強忙說道,辛儀點點頭把頭又轉向窗外。
一時兩人無語。姐,你把原來的房子賣了和把錢都交上去的事跟姓金的那小子說了嗎?過了一會兒馬國強側頭看一眼。你咋說話呢?什麼小子小子的?不會說就別說!辛儀生氣了。不是,姐,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就是說說,馬國強有些惶恐。沒有,辛儀知道他沒別的意思把頭靠在椅背上。那,他要知道了會不會說你啊?馬國強嘿嘿笑笑說道。這些都跟他沒關係,跟我們現在沒關係,辛儀底氣略有不足地說道。說心裏話,她也不知道金戈知道那些事會怎樣,不理解?不會吧,自己做了些應該做的事情,隻是沒告訴他而已。
那,你把今天的事告訴他了嗎?馬國強又問道。沒有,辛儀搖搖頭,經他一說她才想起來,應不應該把今天的事跟金戈說呢?說好嗎?如果說了他不理解怎麼辦?不說他會怎麼樣?自己隻是在國強的央求下去做一個了斷而已,又沒做其他什麼事,為什麼非得說?但不說好像有些不怎麼對,算了,說與不說晚上回去再說,看她臉色似有些不對,馬國強閉口不再說別的。
第一看守所在郊區三十多裏的地方,除了它周圍再沒有一丁點的其他建築物,高高的圍牆、密實的鐵絲電網,無不給人威嚴隔世之感。辦好手續後,倆人來到接見室,沒多少時間一位身穿囚衣、剃著光頭的男人被帶了進來,他見到辛儀一愣。辛儀,謝謝你!來人緊走幾步撲通一聲跪倒在辛儀三四米之前,辛儀後退一步,把臉扭向一邊,馬國維此時的樣子與以前判若兩人。天天為啥沒來?馬國維探頭向辛儀身後看去。他在上學來不了,辛儀冷著臉說道。馬國維失望地哦了一聲,辛儀,這次幸虧你,要不——他哽咽著說不下去。沒啥,都是你自己的錢,辛儀仰起頭控製著情緒淡淡說道,臉仍舊沒轉過來。馬國維看她一眼點點頭:辛儀,我馬國維這一輩子沒看錯人,值了!但是你不應該把錢都拿出來,不應該你知道嗎?算了,現在說啥都晚了,我知道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但我對你就一個要求,希望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你能把兒子好好培養成人,將來就是我死了也會感謝你的。
別說沒用的了,兒子我會把他養大的,這是我的責任,辛儀長歎口氣,想早點見到你兒子,那就好好表現早點出來,說完辛儀頭也不回轉身向外走去。哥,過幾天我還來,缺啥你捎個信,馬國強抹把眼淚跟著走了出去。
不知他在忙什麼?辛儀坐回車裏,心緒萬千,猛丁想起了金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