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之前，這隻給眼前的人看見的笑容看起來滿是真誠不帶半點敷衍……真誠得有點像那個在小白兔家門口一邊敲門一邊唱“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的大灰狼。<\/p>
杜景嘴唇撅起來了一些——這是他煩惱時的習慣性動作——這樣一來那櫻粉色的上唇的唇珠就更明顯了些。<\/p>
大灰狼看得瞳仁都黑了黑。<\/p>
“……行，課後我跟班主任說說。”<\/p>
杜景暗皺眉，沒辦法，誰讓他旁邊那個位置恰好就是沒人呢。<\/p>
——小白兔就這麼把門給大灰狼敞開了。<\/p>
幾節課下來，江城就摸清了不少東西。<\/p>
比如說，他原本以為肯定是個挺乖的小孩兒的杜景，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乖——上課也會不聽講，走神，被麵色不善的英語老師拎起來回答問題，頓一頓還偏能說上來；數學課上倒是機靈得很，常常是上麵站著的老師嘴一張，一句話還沒禿嚕出一半，杜景就已經把答案說出來，江城注意到，為此前排那倆小姑娘回過頭來皺著眉看了杜景好幾眼，偏偏某人毫不自查還亮著一雙眼睛跟隻等食兒的小狗似的看著黑板；隻是一到曆史課立刻就蔫了，有氣無力地趴在那兒哼哼兩聲，才背了一會兒就拿著筆開始在書上畫地圖——江城下課問他那是什麼地圖，杜景還亮著一雙眼睛跟他說，自己畫的那條路最頭上那家玉米特別好吃。<\/p>
——感情老師在上麵秦皇漢武的時候，他都在那兒惦記那家玉米去了。<\/p>
就這性子還當上了班長……江城越瞧著越忍不住笑……老師估計也是又愛又恨，所幸大多數時候他還能在生人麵前裝個乖。<\/p>
“上數學課的時候，你怎麼那麼積極呢？”<\/p>
上第四節課之前的課間，江城支著頭側過臉去笑望著杜景，問道。<\/p>
“……嗯？”<\/p>
杜景愣了一會兒，撅起嘴唇來想了一會兒才轉過來：“沒有啊。”<\/p>
江城仍是逗他：“老師問問題，不都隻有你回答了嗎？”<\/p>
“可是那些問題都很簡單，我回答了老師就可以不用講那麼麻煩耽誤時間了。”<\/p>
“那萬一別人還不會怎麼辦？”<\/p>
杜景這次倒是反應得快多了，衝著江城亮出一口糯米似的小白牙，眼睛也彎彎的月牙兒似的：“那樣老師就會一直問，以前我都以為是我說錯了呢。”<\/p>
“……”<\/p>
雖然他確實是讓杜景噎了一句，但江城仍舊忍不住跟著笑起來。<\/p>
以致於南老教授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了自己模樣出挑的外孫，還是被那個笑容看得一怔。<\/p>
不作反應地看了江城兩秒鍾，南老教授又慢悠悠地把目光移到杜景身上去了。<\/p>
看了一會兒，他在已經聚焦了不少的注視下表情平穩地敲了敲教室門，身後跟著的校長恭敬地等在一旁。<\/p>
——於是這一天，江城到底還是沒能上完第四節課，就回了家。<\/p>
“今天心情怎麼樣？”<\/p>
南老教授在路上這樣問。<\/p>
江城彼時正瞧著車窗外，眼前忍不住就浮現起那雙笑起來就彎成月牙兒似的眼睛——<\/p>
“……還不錯。”<\/p>
他的聲音裏都帶著不自知的愉悅。